“讨厌鬼!就会说话气我!”
曲明因气愤地跺了跺脚,然后一脸甜蜜地向他跑过去。
晚风吹起他的鱼骨辫和粉色衣角,夕阳拉长他的纤细身影,他跑得急切又轻快,周围的虫鸣鸟叫都因他显得异常动听。
脚下的路不长不短,宛如他才跑了22年的人生路。在此之前的他不知道有什么会在路的尽头等待着,也不敢思考和期待什么。
如今有了答案。
他像一条窜得飞快的小蠢蛇,盯上一只美丽不羁的腹黑猫,说他主动找虐真不算错,非要自投罗网,投怀送抱,送上门来给他玩。
好在腹黑猫看似冷情残忍,实则拥有温柔深情的底色。一向有意收敛尖利的爪牙,用幽深迷人的眼眸盯着他,笑得一脸漫不经心,稳稳地接住即将跌倒的他。
“还没过年呢,就想讨红包了?”
“你一天不损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是吧!”
“是啊——”
曲明因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唇,打断他说话,同时紧紧抱住他的腰,小声而娇气地诉说着:“我好想你啊……”
季时岸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耳朵被你想得发烫,这不就赶紧回来接你回家?”
“乱说!”曲明因羞愤地反驳,反击他,“那我一直在打呵欠也是因为你在疯狂想我呗?”
“不好说,可能有人在疯狂暗恋你……”
“就是你疯狂地明恋我!”
“啧,脸皮变这么厚了?”
季时岸好笑地搂着他走到两位朋友面前。
曲明因开口介绍:“这是风哥,迟映风。”
“这是尘哥,温郁尘。”
“晚上好,我是季时岸。”他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谢谢你们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谢我们做什么。”迟映风语气微妙地回复他,“自己的爱人自己照顾。”
“好的,我铭记于心。”
曲明因缩在季时岸怀里甜蜜地弯了弯嘴角。
温郁尘开口:“小曲刚刚在与我们分享你的音乐作品,我们才知道《死前5小时》是你写的。这首曲子对我们而言有特殊意义,谢谢你把它创作出来。”
“我很荣幸。”
“加一个联系方式吧,回头与你聊聊合作的事情。”
“好的。”
换好联系方式之后,季时岸和曲明因向他们挥手告别,目送他们坐上迈巴赫开往小区里。
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挺招人喜欢啊。”
“是啊!”曲明因搂抱着他的腰,抬了抬下巴,傲娇地回答,“所以第一眼就招你喜欢得不得了啊!”
“啧。”季时岸一边搂着他朝跑车走去,一边嘲笑他,“蠢货就你这样,自讨苦吃,死不悔改。”
“可你以为的苦是我认定的甜啊,”曲明因生气地反驳,“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哦,你有尊重我的想法?”
“……”
两人顺势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别打开车门,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季时岸神色平静,脚踩油门,握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向山下驶去,。
曲明因缩在椅子里,头靠着车窗看着不断逝去的风景,神色落寞委屈,还有难言的心虚与亏欠。
感情的事讲不清对错的。
他因为糟糕的原生家庭,以及这些年做的、难辨对错的选择,成了一条古怪病态的小毒蛇。
即使他不想伤人伤己,也一直有意无意地造成这种结果。他觉得委屈痛苦,被他伤害的人不也是如此?
所以他就该与人保持距离,不该与人谈情说爱。
然而他是自私脆弱的人,不是可以斩断情根,断绝七情六欲的仙人。他需要爱与被爱,需要支持与帮助,需要与这个世界保持联系……需要活下去的正当理由。
季时岸很不幸运,长成了他向往、喜欢和需要的样子,就如一个病人找到可以帮助他活下去的良药,谁舍得放过他?
即使重新来过,曲明因还是会隐瞒病情接近他、爱上他、祸害他。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摆脱了死亡威胁,不再整日活在焦虑和恐惧之中,不再时常梦见自己死得无声无息,不再像阴暗的老鼠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不再有犯蠢发疯的正当理由。
他应该学着像正常人一样美好快乐地活着。
可他不会,不想也当不了正常人。
曲明因木楞地看着窗外,绚烂晚霞晕染着高楼大厦,很美,有多美呢?他形容不出来。
这不是“文学水平不行”“词穷”可以解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