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人人都会在某一瞬间有过类似的想法。比如子女照顾卧病在床的父母时,夫妻面对无药可治的另一半时,某人对另一个人的反感达到极致又摆脱不了时……
大多数人只是一瞬间想过,不会说出来,更不会付出行动。
少数人可能会直抒胸臆,可能借玩笑话委婉表达,甚至可能付出行动以绝后患。
“意思是,你想过因为我的死亡得到解脱吗?”他颤着声音,问得小声直白。
“嗯。”他答得毫不犹豫。
曲明因顿时犹如掉入油锅里,被伤得痛彻心扉,体无完肤。脑子里响起尖锐的嗡鸣,让他瞬间丧失思考能力。
季时岸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半天回不过神来,薄情的唇角居然微微勾起,露出一种若有若无、诡异难言的笑容。
紧接着,他们在同一瞬间想着同样三个字——没意思。
曲明因心想,他烦我烦得想让我死了,继续这样纠缠他有什么意思?
季时岸却在想,他希望我给他正常人该给的爱和反应,理解不了我为何会有那样愚蠢无能的想法,那就没意思了。
脚下一转,他刚要无情离开,左手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拽住。
曲明因惨白着一张脸,眼圈泛红,眼里充满焦虑与恐惧意味,一副濒临崩溃、撑不下去的可怜模样,依旧固执地追问他。
“你妈妈做手术时,你也这样想过吗?”
“嗯。”季时岸再次坦白地秒答,且主动补充一句,“我父母也这样想。”
曲明因猜想,季语慎希望苏清然死掉,大概是由爱生恨?是想因此挣脱感情枷锁,身心得到自由?更残忍病态的原因是,我不想通过死亡得到解脱,那就麻烦你死一下吧?
季时岸受他影响颇深,可能有类似的想法,但他比他美好良善。
他就不是因为怨气和憎恨等想要他们死掉,而是因为深爱他们,又帮不了他们感到极其无能、痛苦和恐惧。
曲明因握紧季时岸的手,露出诡异愉悦的笑容。
“你们一家三口病得不轻啊!”
“确实。”
“加我一个不就是完美融入?”
“那很难说。”
他又瞪着他,以一种撒娇意味浓郁的语气回答:“我等你慢慢说!”
季时岸伸手握住他的脸颊,逐渐用力。
“就你这副动不动要死要活的样子,等得起么?”
“还不是因为你故意说话刺激我!”
“说明你受不住——”
“你把我玩坏了就说我受不住了?粉发渣男!禽兽不如!”
曲明因故意用“高速车”转移话题。
季时岸捏着他的脸颊来回晃了晃,就跟晃荡他小脑袋瓜子里进的水似的。
“听见水声了么?”
曲明因被晃得晕头转向,拍打他的手臂反击:“我脑子进你了,你脑子进水连累我了!”
“还不赶快去找医生治治脑子。”
“医生只会给我一份病危通知书,上面写着‘病名为爱,无药可救’!”
“你懂什么叫□□吗?”
曲明因探起上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和肩膀,凑上去亲咬着他的耳根,小声得意地回答他。
“你觉得我不懂的话,说明你技术差劲!”
好一个漂亮蠢货,口才绝佳,没脸没皮,很会占他便宜。
季时岸拍打一下他那圆润挺翘的屁股,打得他晃悠着直接扑在他身上,再次拉扯腹部伤口,痛得他五官挤作一团,娇气又哀怨地痛呼着。
他丝毫不怜爱他,捏着他的后脖子,与他对视,以冷厉的语气告诉他。
“说明对象不匹配,不适合我。”
曲明因连伤口都不顾了,一只手死死搂着他,一只手用力捂着他的嘴唇和鼻子,也是一副准备谋杀亲夫的架势。
“我跟你是绝配!”
他不愿再听他说伤人的话,凑唇上去发动堵嘴技能。
季时岸故意侧脸躲了一下,让他第一口亲着了嘴角。
他捧着他的脸颊把他扭正过来,一口凶巴巴地贴准他的唇珠,两人连鼻头都轻微地撞了一下。
季时岸抚摸着他的后脖子,在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
他看他平躺着,仿佛没了心跳和呼吸。身上盖着白色被子,如一具死白冰冷的尸体。
这一幕已经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曲明因发觉他在走神,怒上心头,嘴上用力,咬破他的唇皮提醒他。
季时岸挑了一下眉头,索性将他从床上抱起来,踩着一地碎片后退两步坐在沙发里。随即反客为主,用舌尖顶开他的牙关,温柔强势地在他口腔里横扫。
曲明因下意识地缩了缩小舌躲避,又欢快地迎上去,用舌尖勾引他、取悦他。
季时岸故作傲娇起来,有意避开他的纠缠,从他牙关里退出来。引得他着急起来,追着他的舌头跑到他的口中,成了自投罗网,被他强势缠住,被他吻得身心发软。
血腥味在彼此口腔里蔓延开来,带来微妙的刺激与愉悦。
“你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吗?”
“我就不能回头看你怎么发疯?”
曲明因心虚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嘴硬地反驳:“那要怪你故意刺激我,逼我发脾气!”
“哦?”
“你少跟我装!”他生气地拍打他的肩膀,“你就是被你父亲影响太深了!一直在有意无意地伤害我!”
“……”季时岸难得沉默,无法反驳,只是平静地问他,“然后呢?”
曲明因搭着他的肩膀,扬了扬下巴,傲娇地告诉他:“你也有愚蠢无能的一面,但是刚好与我互补,我不怕被你伤害!你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