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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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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光将四下染成黑白色,静得出奇。

叶仰躺在床上,倾听着身旁背对自己侧躺着的天闭均匀平缓的呼吸。

他们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天闭?”

叶轻唤一声,没回应。

“天闭。”

再唤一声,仍没有回应。

他大着胆子,小心地转过去换成侧躺,缩小那段距离,小到贴在一起。

一阵窸窣声过后,一只手臂从后面环在了另一人的腰上,胸膛挨着后背,缓慢起伏,压制的呼吸发烫地滚动在对方的发间与后颈。

叶碧展看到“自己”偷偷抱住的人在黑暗中悄悄睁开了眼睛。

那夜,原来他也没睡好。

-

倡国的街市同其他地区的比非常不同,时而见着个比武台或是讲坛书坛。

杂耍在这儿没人看的,大家都看真刀真枪干;医馆从不冷清,大夫看的很少是什么小痛小病,多是跌打损伤、皮开肉绽,甚至断肢断骨;老先生讲评书也没人看的,大家更瞧得上文豪大家讲经学或武林高手讲江湖奇遇。

街上随手揪个人都有可能是绝世高手或圣贤之辈,当然他们并不常驻于此。

算命的也混得不太好,大家更喜欢跑去易家或兵家门前祈福。商贸就繁盛了,哪儿的商人都有,什么都有得卖。

总之倡国秉持着一种原则:活下去,要么有钱,要么有实力。

天闭道:“大……叶公子为何不戴斗笠?不怕被人认出来?”

叶将军纵横天下,见过他的人很多,随便到什么地方被人认出来是说不准的,并且不少人想要他的命呢,何况还在倡国这种鱼龙混杂之所。

叶无所谓地道:“不是还有易护卫嘛,你护着我。”

行走间,在风的拂动下,他脑后发上系着特别的绳结的发带轻轻飘摆。

“再说了,”叶又道,“在兵家与易家的地盘上,我旁边走着的可是易子,谁敢冒犯?”

天闭笑笑说:“这街上,我说我是易子,怕是没人信,说不定还会因此遭殃。”

叶当即说:“那换我护你。”

“……”

得,说话要更加小心。

“我不明白,”叶随后问,“为何易子在外总不彰显身份?连倡国人都很少认得。这样谁能知晓你的功名?”

天闭略显严肃地说:“功名,往往也伴随着许多限制。有些事并不是依靠功名,就能实现的。”

叶看向他,“比如?”

“比如……”天闭思量着,神色一点点暗下去,过了有一会儿才道,“桑妙王就算功名再大,也还是桑妙王。”

叶想了想问:“所以你想当汐王?”

“不是,”天闭叹了口气,“只是感慨一下世道不公。”

叶思考他的话,“你……父兄,怎么待你了?”

天闭说:“不是他们……是我自己。”

叶总觉得他有什么别的心事,正要问,却听天闭接着说:“别问了。”

叶止住未出口的话头,以为他是不愿提及往事,于是换别的问题:“那么你如今既然还好端端的,为何依旧不让世间知道?孤还想宣告天下易子让孤……让霁国收了呢。天闭,你一定不会如在汐国那般。天闭君,不只能是天闭君。”

待叶成了叶碧展,才会明白天闭今日所言的真正含义。

“碧展,必添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

这一逛,逛到了城门口附近。

有一对新婚夫妻恩爱地执着手进了城。怎么知道是新婚?因为二人身上穿着大红的婚服。对,只有两个人,身穿婚服执着手,就那样走进城,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叶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

那些结婚的体面人,哪对不是队伍携着马匹花轿敲锣打鼓招摇过市的隆重?

天闭倒不见怪,“这月内,已是第三对了。”

叶颇有兴致,“私奔的痴男怨女?”

“不如说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天闭将那对新人简单打量一番,“身形硬朗、行动洒脱,他们是练武出身。”

“如此这般……不怕引人非议么?”

“在倡国,不会。”

只见城里人瞧见那对夫妻,竟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驻足围观,甚至鼓掌喝彩。

夫妻二人坦荡荡,灿烂笑颜引人动容,场面着实温馨与和睦。难怪他们愿意来倡国呢。

“倡国……是因为你么?”叶看向身边人。

易学的影响无比深远,启发无数人。倡国作为易学之源,风气更是浓厚。

天闭望着那二人,欣慰地勾起唇微笑,许是从中获得了慰籍,他说:“不是我,是人间情。”

说完顾及什么似的,视野角落身边人的影子变得清晰,他将一种失落偷偷藏在眼底。

“易子似乎对‘情’很了解?”叶偏头看他。

“情,含义是极广的。”天闭想着表述世上的情不只一种。

“对呀,”叶言之有意,“无所不容呢。”

风也像在故意捉弄,撩起人的衣发,细长的发带轻轻打在了天闭脸上,后又滑下来勾在他颈项。叶抬手将发带夹于指间,话音悠悠从他飘过:“发带有些长了。”

叶的手缓慢地回收,发带擦着皮肤,轻轻抚过天闭的面颊与颈项。

天闭故作淡定,实则垂在身侧的手已暗自攥紧……

前方有酒肆老板为夫妻二人送上一大坛酒,并备上了碗,嘴里叨着什么。夫妻二人以一碗作两份将酒相继饮去,随后给讨喜酒的路人倒酒。碗经新娘玉手,酒由新郎倒入碗中,再送给他人。

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传递祝福的方式。

难得的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群,讨酒的多是双双爱侣,未婚的已婚的、老的少的都有。

每对人一碗酒作两份喝,当然也有单身男女,便一个人喝,沾沾福气,运气也能好起来。

酒很快便没了一坛,大方的酒肆老板又送一坛,附近的馆子再送来一些碗。

随着夫妻二人的走近,叶认出他们的婚服具有明显的西疆特色。夫妻二人,原来是西疆人?

叶闭二人并肩望着那对红衣,彼此间没有言语。

对于他们来说,眼前不过是他人景色。

后来,红衣二人注意到杵在原地不声不响的这二人,新娘发现了其中一个头发上系的灰色发带,而另一个身上穿着灰衣裳——那颜色相似得就像发带是从衣服上裁下来的。

新娘观察过后,低声对新朗说了些什么,然后二人协手倒了一碗酒,接着再倒一碗——其实不算一碗,细看相较于其他的,每只碗只盛了半碗酒。加起来是一碗。

新娘端着酒走上来,将两只酒碗分别递给他们一人一只。

“二位公子,请。”

新娘红妆笑颜,他们从中读出极大的善意与尊重,令人难以拒绝。

一碗酒分两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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