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军对安国的讨伐尚未停止，安王不肯降，只苦了兵马与受殃及的百姓。

“天闭将军，您要上哪去？大王一会儿就到了！”

“来不及了……让他等我。”

在一次激烈对战，战斗持续许久，准备收尾时，天闭将军突然匆忙地交代给副将剩下的事宜后离场。

盔甲，斗篷，骏马，他独自一人冒着枪林剑雨冲陷敌营深处。

叶到时，下属极力劝阻才没让他也冲出去。

尸海铺成，宣布了战争结束。

“不许找！”

叶不许士兵在敌方阵地的尸群中翻找天闭。他骑着马，抛下身后的军队，朝着开始时下属所指的人离去的方向奔驰而去。

四处硝烟弥漫，地上铺满残鳞断甲，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叶从未害怕过这种场面，而此刻恐惧占据全身。他不想再走下去，但又不敢停。他翻身下马，迷茫地一步一步跨着尸体走，逼自己不去看脚下的尸体。

“天闭！你又想找死么？你敢！”

嘶哑的话音掺杂着惊慌与惶恐，打破死亡的宁静，但也很快湮没在周遭的血腥与硝烟当中。

“你藏哪了？出来，你给孤出来！孤命令你……”

他喊到后面哽咽了。

而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人真的出来了。

从很远的前方出现一副身影，天闭捂着受伤的腹部，以长枪作拐杖，蹒跚地一点点地往这边走过来。

战马没了，披风残破，人携着一身伤回来。

“天闭……天闭！”

叶看清人后，飞奔过去，差点摔了几跤。

天闭见着他，如释重负一般，撑不到叶碰到他，身体一降倒下了。

“天闭——”

叶忙蹲下，扶他坐起，将他圈进臂弯，手只是刚托住他腰侧便沾满腥红的湿意。天闭脸上沾染了许多黑灰与血液。

“天闭，天闭……你怎么样？你想死吗，乱跑什么……”

天闭胸廓起伏短促，显出虚弱与竭力，但仰起的脸却保持平日的温和，只伴着点疲惫。“大王，你第二次哭了，第一次为易子，第二次为我……”

叶全无心思同他说笑，“你给我撑住，听到了吗？孤日后定找你算账！”

叶想抬头喊人，但被天闭一使劲按住他捧在自己面侧那只手的手腕。两人的脑袋相隔一掌距离。

“大王，我要谢你……”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屁话！你给我……”他才不要听遗言。

天闭坚持要说：“我报仇了，安王，我看到了安王，砍了他的头……”

“报仇？”叶大声吼着，“我不会帮你报么？我那么拼命地打安国是为了什么！”

天闭奋力地抬起手想为他拭泪，被他用手掌从外裹住带到他面颊上，听到他心痛地说：“天闭，你若死了，便对不住我。”

“……叶碧展，”天闭叫出他名字，“碧展，我其实不叫天闭，当时瞎编的，我真名叫……”

天闭的嘴唇被叶的手掌覆住。

“不许现在说，我要你活过来告诉我！”叶猛抬头扭向后方，“来人！快来人……”

……

天闭伤势严重，经过抢救人好歹抢回条命，只是长时间昏迷不醒。叶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目一动不动的人，听大夫说要看天的造化了。

“天闭，你若躺太久，小心孤让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安王的尸体果然在清理战场时被找到，已身首异处，被用乱线接回去，尸身遭五花大绑、游街示众。

当时安王连同一些臣子仅是赴场观战，也许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不要命地冲去报仇雪恨。

安王一死，安国大乱，剩余遭某些朝中重臣割据，欲以称臣纳贡、割地求和的手段求得止战，然霁王不允，大举兵攻占安国所有城池。

安国倾覆，并入霁国，世间再无安国。

霁灭安后，休养生息，养精蓄锐。霁王十分重视此次战后恢复，尤其东部一方。

那是汐国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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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装游历曾经的汐国故都。

“他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