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怡,你知道吗?
就在此刻,哥哥有一件很确定的事忽然拿不定主意。
你说,人有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幸福的可能吗?还是应该像我从前那般,一以贯之地摒弃掉这些无聊的幻想,只将一切交给命运,认定我经历的所有都是利益交换。
接吻和拥抱,亲密和爱恋,诸多营营役役,不过砝码与天平。
佳怡,我记得你的错过。你和妈妈都错过。
被一个人辜负的时候,决不能再想着靠另一个人渡过难关,人靠人是靠不住的,男人更是尤其。
不值得。
这一切都是不值得。
可眼下,身在深夜的太平山顶,他抱着的少年仿佛一轮耀眼的太阳,是那么可靠温暖。
于是祝青短暂地忘记了仇恨,深陷在唇舌的纠缠中,第一次真心实意,不带任何目的地,只和一个人接吻。
他凌乱的额发不断拂过周琅的眼皮,任由着男生难捱的喘息在耳边一再放大。
周琅的吻技和插花一样生涩,不会循序渐进,只知道横冲直撞,期间虎牙几次磕到他的下唇,祝青疼到闷哼出声,却自暴自弃吻得更深——但是啊,他越逃避,心痛越难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单方面叫了停。
骤然清醒的泪眼一晃,祝青低头扎到人怀里,激烈地喘起了气。
周琅比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很快稳住了呼吸,伸手到祝青的后背安慰轻抚。
祝青咬唇拼命地拉回理智,到周琅心疼地开口询问时,他已收起侥幸,脸上是恰到好处勾人的纯情。
丹凤眼微扬,如狐狸般假意抱怨:“你亲得太重了,我气续不上。”
周琅顿时赧然。
“对不起,我下次……以后会注意。”
他耳根红红,只觉得自己好中意祝青,中意他柔软的唇,浅淡酒意的舌,和一点撒娇似的嗔怪。
周琅想,如果能说服爸妈来香港上学,是不是以后都能如此刻。
他沉浸在自己甜蜜的想象中,都没有看到祝青斜靠在他的肩头,嘴角那不合时宜的笑意。
笑一笑好吗?
祝青闭上眼,嗅着风中枯萎的烟火味,在心中对自己不断告诫,这里没人欠你,都是你自找的。
笑出来就好了,反正未来的不久,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
烟花放完后,袅袅的尘烟还在稀薄的云层间飘了好久。
他们沿原路下山,山路悄然,连路牌看在眼里都显得温柔可爱。
冷清的站台上缆车在等着接客人回程,两人仍然坐到靠窗的后排,窗外港岛的夜景却比来时好看,周琅在座椅下握住祝青的手,祝青也紧紧地回握。
到家时太晚了,原以为不会有人在,没想到推开门,肖复殷竟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里。
他没有开灯,电视上在放一场球赛转播。
听到门响,肖复殷转头看去,周琅和祝青一前一后进门,两个人脸上有复制粘贴的惊讶。
他皱起了眉。
目光肆意地打量过去,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看到他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不是他的家吗?
肖复殷捏住口袋里的手机,愈发奇怪。
他是在下午睡醒后发现手机被动过的。
往常他要找谁的联系方式,不会去看通讯录——干他们这一行的,不留个心眼不行,任何代称都不安全,所以肖复殷很少存别人的电话,重要的号码全靠脑子记。
但下午他想打电话给伙计告知自己不回店里,点开通讯记录时,却发现光标停在第二页。
没有任何道理光标会停在第二页。
且恰好,今天他的手机有段时间不在身边。
肖复殷不想疑心祝青,尤其他现在要搭上尧三那座大船,没道理对他的人防备太重。
祝青又不是不知道尧三底细,想探听什么床上做完问一两句还不是都能晓得?
等人上楼后,他朝眼睛快黏到人身上去的周琅喊:“喂,还看?”
周琅:“哥?”
“过来我问你点事情。”
周琅坐到他旁边,肖复殷压低声音凑近问他:“你白天回来帮我拿手机,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这儿。”周琅指指面前的茶几,“怎么了吗?”
“哦,没事儿,”肖复殷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滴溜溜地转回来,“你没看到有人动过它?”
“我应该动过……”周琅的魂早跟着祝青飞上楼了,哪顾得上他哥的疑神疑鬼,随口应道,“我不是得看下这是不是你手机嘛,就翻了下……哥,话说你都拿阿K哥做壁纸了,还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我看你俩都冷战好久了。”
他一打岔,肖复殷的思绪顿时走偏几秒:“啧,我跟你说以后别瞎翻我手机里的东西,还有!我的事情你也少操心!有的没的想一堆。”
“哦好,那我能上楼了吗?”
“你上楼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我等会儿再去,我先上楼找下祝青。”
周琅马不停蹄地溜了,肖复殷跟在后头踹了他一脚,小声威胁:“明天我就打电话叫Kevin回来,你给我回自己的房间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