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笑笑,夹了块带鱼,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他放下筷子,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阵没动静,章洄又看了眼号码,没什么印象,准备挂断的时候,对面“喂”了一声。
那声音并不耳熟,但章洄还是瞬间想起了这道声音。
章洄向章启文作了个手势,示意要出去接电话,章启文点点头,自顾自吃菜。
深秋夜色已浓,饭馆门口停满了车,章洄握着电话走到香樟树下,沉声说:“你是谢志远。”
谢志远呼吸短促,极力地压着声音说:“给我钱,给我弄搜飞机,我要跑路!”
章洄脑子里嗡地一声,觉得自己智商短路了,气极反笑:“谢志远,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我凭什么给你钱?”还飞机,怎么不问他要火箭!
“就凭我绑架了林濯月!”谢志远阴恻恻地说,“如果我被抓,我就会告诉警察,当年是我绑架了他!而他作了伪证!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章洄之前给林濯月的手机安装了防骚扰软件,他估摸着谢志远应该是打不通林濯月的电话,所以打到了他这里。
“你要多少钱?”
“一个亿!”谢志远极速说,“我的银行账户都被冻结了,你放在自己的账户里,把银行卡给我!”
“我给你一百万,地址发给你,你过来拿。”
“我要一个亿!”
章洄莫名其妙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上哪里给你弄一个亿?还要飞机,你吃错药了吧?”
“你没有!林濯月有!你不肯给我,好啊。”谢志远咬牙切齿地说,“那就别怪我亲自去问他拿!”
谢志远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章洄深深吸气,立刻给林濯月打了电话,时间已经快八点,隔了十几分钟,林濯月接通了电话,告知章洄客户临时有事,他还在公司附近,有保镖在,宋毅待会儿送他回家。
章洄暂且放心下来,然后给警方打了电话,告知谢志远刚才来过电话。
简单沟通过之后,警察派人上门,跟章洄核实情况,告诉他如果谢志远再来电话,应该如何应付。
送走警察,尽过良好市民的职责后,章洄又给林濯月打了个电话,时间已经快十点,林濯月还没回家。
章启文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在客厅里没头绪地走来走去。
电话没人接,章洄打第三个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林濯月声音低沉地说:“马上到家了。”
章洄放下心来,提上外套,准备去停车场接他,章启文也一并下了楼。
抵达停车场的时候,林濯月刚好从车上下来,穿了件白色圆领卫衣,低垂着脸,似是心情不好。
章洄远远地喊了他一声。
林濯月转头对宋毅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来接我。”
说话间,章洄已经跑到了身前,林濯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手腕已经被章洄擒住。
“你手怎么了?”章洄剑眉紧蹙。
林濯月低头看去,左掌缠了一圈纱布,衣袖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他像是忘记了,恍惚地说:“被纸划伤了。”
“伤得这么重?”
“没找到创可贴,正好有纱布,伤得不重。”林濯月微微露出点笑,右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抚了抚,似是安慰。
章启文跟了上来,听见他们对话,问道:“没事吧?”
“没事,爸爸,你来了。”林濯月问,“晚饭吃了什么?”
章启文蓦地脊背就挺直了,轻咳两声说:“就西蓝花炒蛋,凉拌豆芽这些。”
“哦,挺健康的。”林濯月没什么精神,揉了揉眼睛,疲惫地说,“回家吧。”
章洄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揽着他往电梯走,问道:“你的外套呢?”
“扔掉了。”林濯月蹙了一下眉毛,又很快速展开,有点无奈地说,“翻到了红油漆,应该洗不干净,干脆扔掉了。”
章洄点点头:“再买新的吧。”
“嗯。”林濯月打了个哈欠,进电梯后就倚在章洄肩膀上,抬手时露出一截血迹斑驳的衣袖。
回家之后,林濯月去次卧看了看,给章启文换了个舒服的枕头,然后就说要去冲澡睡觉。
章洄翻出液体创可贴,帮他把纱布拆了,重新上药,伤口不算深,但很长,从虎口一直到掌心,不容易结痂。
洗完澡换好药,林濯月躺上床,困倦地把脸埋进枕头。
章洄坐在床边上,把被子往上提,隔着被子抱了抱他,轻声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林濯月蹭了蹭枕头,闷声说:“没什么。”他顿了顿,反问,“你今天不忙吗?”
“本来想陪陪你的。”章洄俯腰,吻他被热气熏得暖乎乎的脸蛋,“这几天不要沾水了。”
林濯月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摸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你要每天帮我洗澡。”
“多大了,还要每天帮你洗?”章洄调侃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宝宝?”
林濯月攥着被角往上拉,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亮晶晶的弯弯眼眸。
“好了,快睡吧。”章洄吻了吻他的额头,把顶灯给关了,留了一盏幽黄的床头灯。
林濯月眼帘沉沉落下,迷糊地说:“快点来陪我。”
章洄应了一声,从房间出去。
章启文还没睡,在客厅里踱步,见章洄出来,忙问:“阿月没事吧?我看他兴致不高,是不是遇上麻烦了?”章启文不由心情沉重,尤其今天受到了谢志远的恐吓。
“他没事。”章洄走去倒水,喝了一口之后,把水杯放在料理台上,然后开了电脑,站在桌前办公,“我还有几个文件要审批,爸,你先睡吧。”
“阿月真没事?”章启文心有余悸地说,“我看他袖子上都是血。”
章洄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注意力集中到了工作上。
没有谁比章洄更了解,林濯月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爱笑,从来不会把心事放在脸上,但凡苦着脸,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过是撒娇想让人哄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