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近来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感觉,他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
谢志远正在出神,肩膀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恍惚以为洪水来了,惊得出了一身汗,撇过头去,望见阴暗中反射的镜片光芒,还有镜片下不耐烦的眼神。
“你发什么呆?有没有听见我跟你说话?”周蔼谦把眼镜摘下,用镜布擦拭着,低着头说,“待会儿机灵点,别以为生意这么好做。”
谢志远扯了一下领带:“这不有你呢吗?”
“经我手的流水太大,很容易引起怀疑,要给溪源投资找点新的项目。”周蔼谦颇为不耐地说。
谢志远心不在焉点头。
周蔼谦斜看他一眼,“人倒霉起来是这样的,过一阵就好了。”
谢志远啧道:“主要是我现在那儿住的太不舒心,挣这么多钱,还要住那么个破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神棍。”
周蔼谦随意安抚了几句,让谢志远打起精神来。
车子很快驶进会所,司机将车停在门廊处,门童过来开门,继而有侍应生前来迎接。
周蔼谦率先下车,看见一辆黑色布加迪停在院子里,看车牌像是柯胜强的。
周蔼谦眼神一沉,笑吟吟问侍应生:“柯胜强先生在里面?”
侍应生笑容温和不失礼貌:“抱歉周先生,我们没有见到柯胜强先生。”
周蔼谦笑笑,打开钱夹,抽出几张红钞递出去,“我的客人到了吗?”
“谢谢周先生。”侍应生笑纳,意有所指地说,“您的客人还没到,您之前预订的那间包厢可能会有点吵,隔壁柯大少和他的朋友正在聚会,需不需要为您换一个包厢?”
周蔼谦会意,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不用了,带路吧。”
“两位先生这边请。”
谢志远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周蔼谦让他来装大款,甩派头,可他实在颓靡,打不起精神,进电梯的时候哆哆嗦嗦,生怕再次被关进去,电梯门快关上了,他突然往外冲,说要上个厕所再进电梯。
周蔼谦翻了个白眼,让侍应生别等他。
谢志远窜进了一楼卫生间,解完手后掬水洗脸。
寻思着还得去寺庙里拜拜。
他现在钱多得花不完,老婆孩子不在身边,回国当然想潇洒一把,吃喝嫖赌寻欢作乐,活得像人上人,而不是十五年前,害怕得东躲西藏的窝囊废。
谢志远用冰冷的水搓着脸,不知怎么的,时隔许久,突然又想到了肖玫,残存的不知所谓的良心,让他有一瞬间的懊恼,如果不是那张身份证,或许肖玫还能活着,和他一起吃喝玩乐享受生活。把矛头对准林濯月,能让他减少负罪感,滋生出扭曲怪异的良心。
毕竟那桩绑架事件到最后,林濯月毫发无损,而肖玫丢了性命,谢群坐牢,他被迫远走他乡。
谢志远忘记了多年前,豁然开悟的那一瞬间,他经常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犹然是个好人,是个好丈夫,是个好弟弟。
谢志远的心肝脾肺肾再次冷了下来,人也变得无情,他关了水龙头,把头抬起来,突然在镜子里看见另一张脸。
表情之冷冽比流水更甚,那人站在他的身后,比他高出一整个脑袋,镜子里映出他阴沉的脸,分明是一张年轻的脸,散发出的压迫感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不知何时走近,谢志远丝毫没有察觉,只觉得被他这么看着,头皮发麻,假发套里布满了汗水,闷热透不过气。
谢志远以为他要洗手,挪开一步让他。
那人突然伸脚绊他,谢志远不慎,脚下踩到一滩水,直接向后栽倒,手肘磕在水池上,屁股先着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假发套歪了几厘米,斜斜地盖住了眼睛。
“你他妈敢绊老子!”谢志远大怒,凶神恶煞抬起头。
只见那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阴鸷般的眼神充满了威压,随后他一脚踩在了谢志远胸口。
谢志远只感觉胸口一闷,呼吸顿时变得艰难,而那人在固定住他的动作之后,只是蹲下身,摘走了他的假发套,放在指尖转了两圈,转手一扔,扔进了隔间的抽水马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