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怡是雷厉风行之人,穿旗袍也能穿出英姿飒爽的豪杰气场,她把林濯月和章洄带在身边应酬,隆而重之引荐给那些商界大佬们。
社交中心自然还是林濯月,章洄是附属品,让社会公众知晓林殊怡没有亏待这个继子。
事实上,章洄唯一拿得出手的是文凭,也是林殊怡为数不多能够予以夸奖的地方。
但在上流社会中,尤其是金融圈,学历是最不值一提的门槛,哪家公司都不缺名校毕业生,林濯月在国外读的也是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
半天下来,章洄听到最多的竟然是“这小伙子长得真帅”,让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开席之后,厅内灯光调暗了几分,司仪粉墨登场,宾客们的视线投向舞台,场面安静了下来。
章洄侧坐在椅子里,注视着舞台。
林濯月在桌布底下把手伸过来,勾住他的手指。
章洄犹然望着舞台,从容地将桌布撩起,搭在膝盖上,遮住交缠的双手。
突然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低头在章洄耳边说:“章先生,外面有一位姓柯的先生,自称是您的宾客,没有带请柬,宾客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柯......”章洄倏地脸一黑,起身道,“我去看看。”
宴会厅外,柯凡盛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里,嘴里叼着烟,茶几上放着一只金寿桃,看上去少说得有两百克。
章洄:“你怎么回事儿?在这儿干嘛呢?”
柯凡盛把烟灭了,咧嘴一笑道:“你不让我给你把铁盒寄回去么,我哪会弄什么快递,就人肉给你送过来了,在车里。”
章洄后来看视频才知道,那是林濯月小时候送给他的礼物,出国旅游时带回来的巧克力饼干,林殊怡在视频里提过,林濯月回程抱了一路,坐飞机都不撒手,惦记着要送给他的小洄哥哥。
章洄当时很宝贝这个盒子,可经年累月,它在抽屉里吃灰,随着那段尘封的记忆,一起消失在脑海深处。
“喂,别说了,开席了吧,赶紧带我进去喝酒。”柯凡盛把寿桃夹在臂弯里,勾住章洄的肩膀,举步往里走,埋怨道,“你这臭小子,你爸六十大寿不喊我!”
章洄:“你这厚脸皮怎么练出来的?”
柯凡盛:“遗传的,你懂个屁。”
厅内灯光重新亮了起来,热菜陆续上桌,各处都在敬酒,柯凡盛松开章洄的脖子,热情洋溢往里走,大老远就嘹亮着嗓子喊:“伯父,生日快乐!”
章启文刚抿了口红酒,循着声音看去,眯起眼道:“这是......”
林殊怡也是一头雾水,问林濯月:“你认识吗?”
林濯月微笑道:“是小洄哥哥的校友。”
林殊怡朝助理勾了勾手指,助理从不远处跑来,弯腰附耳过去。
林殊怡说:“去老章亲戚那桌,给他安排张椅子。”
章启文起身与柯凡盛握手,还没等说什么,柯凡盛握住章启文的手,亲热地像见了久别二十年的亲爹,“伯父,一直听章洄说起您,老早就想过来拜访,今天终于有机会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点小心意,不成敬礼!”
柯凡盛郑重其事地将手里的金寿桃塞进章启文怀里。
周围传来纷纷议论声:
“哪里来的暴发户......”
“这什么人,没见过......”
“可能是章洄社会上的兄弟吧......”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章洄无力扶额。
林殊怡笑吟吟说道:“小朋友,怎么称呼啊?”
柯凡盛把烟拿起来,夹在指间没点燃,笑说:“我姓柯,柯凡盛,姐您喊我凡盛就行。”
“好好,小柯,那你先去坐吧,待会儿多喝几杯。”林殊怡朝助理使了个眼色。
柯凡盛直接一屁股在章洄的座位上坐下,笑说:“嗐,别忙活了,我就坐这儿行了。”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送了个金寿桃,林殊怡皮笑肉不笑问道:“你是章洄的学长吧?也是学计算机的?”
“我是他学弟。”柯凡盛不含蓄地说,“本科学的电气工程,现在正在读MBA,还自学了法律,脑子比他好使。”
林殊怡笑说:“你年纪看着像学弟,做派倒是跟我们这代人比较像。”
柯凡盛说:“要不怎么喊你姐呢。”
林殊怡:“......”
章洄彻底无语,走去把豆豆抱起来,和他挤在一张座位里。
旁边几桌有人过来敬酒,柯凡盛被冷落了,吃了两口菜,正想抽烟,章洄一把夺过他的打火机,怒道:“少抽两根,小孩儿在呢。”
柯凡盛冲豆豆挤了挤眼睛,“叫叔叔。”
豆豆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猛一回头,抱紧章洄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我要小舅舅抱。”
柯凡盛坐在章洄与林濯月中间,林濯月便从椅子里出来,从柯凡盛身后绕过去,走向章洄。
柯凡盛摸着烟踌躇不定,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痛,被人狠狠敲了两下。
他转回头去,林濯月惊道:“不好意思,碰到你了吗?”
“没事儿。”柯凡盛揉了一下脑袋。
林濯月朝豆豆拍了拍手:“来,小舅舅带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