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反身跨坐在靠背椅上,抱着椅背喘息,脸颊烧得发烫,呼吸里都是酒气。
章蔚筝把窗户打开,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坐去床边上叠衣服。
“这几天家里还好吧?”章洄一口气把水喝了,杯子递还给章蔚筝。
章蔚筝接过后放在床头,颔首道:“还好,老样子。”
章洄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问道:“羽绒服怎么给蒋阿姨了?”
章蔚筝没抬头,犹然慢条斯理叠着衣裳,缓声道:“她没带厚外套,不知道这里多冷,我总不能让她穿我的旧衣服,出去买新的也花钱。”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自己要给她的。”
章洄抱着椅背,把脸埋在臂弯里。
章蔚筝仰头笑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受欺负了吧?”
章洄不置可否道:“我怕你有事憋在心里。”
“你现在年纪还小,长大就明白了。”章蔚筝把衣服塞进柜子里,感慨道,“人一多,免不了家长里短,婆婆过来帮我做家务带孩子,我本来也应该孝敬她。”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章洄托着下巴,醉意朦胧地问,“叫我进来干什么?”
章蔚筝露出难色,往床尾坐了坐,靠近章洄后,轻声道:“嘉元有个表妹,今年二十五岁,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学毕业,长相比较清秀,就在咱们市区的银行上班。”
章洄意味不明笑了笑,脸上酒气未散,红气泛到了眼梢。
“你别笑。”章蔚筝啧了一声,“我认真跟你说,那姑娘来过咱们家一回,我见过人了,挺文静乖巧的,独生子女,父母双职工,条件谈不上多优越,但也过得去。”
章洄没吱声,滚烫的脸颊蹭了蹭手背。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正经谈恋爱了。”章蔚筝说。
“她条件是不差。”章洄气血翻涌,酸气从胃里往上泛,涌上喉管,连带着鼻腔酸涩难忍,嗓音又沙又沉,“可你弟弟我,配不上最好的吗?”
章蔚筝笑颜如花,少顷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弟弟,我当然觉得你优秀,配公主都绰绰有余,可做人还得实事求是,咱们没有家底,你去创业也有风险,就算有条件更好的姑娘看中你,但你养得起千金大小姐吗?说不定还得看人家老丈人的脸色。”
“说到创业,我正好要跟你说。”章洄脸色凝重道,“我要回北安市发展。”
“什么!”章蔚筝蓦地拔高了声音,瞪着他说,“你跑这么远干什么?在哪里创业不一样?”
章洄说:“我在那里有路子,也能拉到合伙人,发展机遇比这里好太多了。”
章蔚筝呼吸急促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原本我就不同意你创业,你工作稳定,每个月能攒不少钱,早点结婚生孩子,安安稳稳生活才是正经,创业有什么用?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就是年纪太小,心比天高,没成家不够稳重!”
“我缺钱啊,我怎么不缺钱。”章洄破罐子破摔,低吼道,“我他妈就是要娶公主!娶大小姐!我要养老婆!”
章蔚筝见他突然发脾气,愣了半晌,噗噗直笑,“你这个愣头青。”
章洄憋着一肚子火,他怎么不缺钱,谁乐意谁吃苦,但他不乐意,他想买豪宅买豪车,让老婆在家画画弹钢琴,而不是像他姐一样,别人抽烟躲进房,羽绒服破洞都不舍得买新的!
章蔚筝见他真动气了,走去床头柜,翻开记事本,递给他银行卡和一张纸。
“喏,小王子,拿着吧,娶你的公主。”
章洄把纸打开,是一张九十万的欠条,落款人是徐嘉元。
章蔚筝苦笑道:“你姐夫坚持要给你的,卡里的十万里拿去用,余下的只能给你打欠条,实在是手头紧,不过他会还给你的。”
“我说了不要。”章洄把银行卡夹进欠条里,扔到床上。
“就当是存在你那,不管怎么说,你先拿着。”章蔚筝塞回他手里,叹气道,“不知道是不是我以前太爱较劲了,所以你也变得特别轴,凡事都要争强好胜。”
章洄心烦意乱,那张银行卡烫手,那句小王子更是烫穿了他的心。
“那姑娘真的挺不错的,就是和蒋家有亲戚关系,我怕以后人情太复杂,要不你先见见?”
章洄摇头,把银行卡和欠条塞进口袋里,时候不早了,他想回去了。
“你都二十六了,也不谈恋爱。”章蔚筝惊呼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还是在外面谈恋爱了不肯往家里说?”
章洄茫然道:“没啊。”
“真没有?”
“真没有,谈恋爱有什么不能说的。”章洄站起来,“我就是没遇上喜欢的。”
“眼界别太高了,创业和成家不冲突,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结婚,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章蔚筝见他起身,也跟着站起来。
章洄颔首,临出门问道:“徐嘉宝他们住到什么时候?”
“应该要过了元宵,公公和他们一起回去,婆婆留下照顾我。”章蔚筝说,“等换了学区房,到时候再说吧。”
“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赶紧走吧,小王子。”
章洄无奈道:“别说笑了,我走了。”
他从楼栋里出来,寒风猎猎作响,冻得他裹紧了衣服,他掏出手机打车,叫完车后点开了林濯月的照片,苦笑道:“我是什么王子,癞蛤蟆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