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的计划还未提上日程,独居生活却开始得措手不及。
章洄周末去看房,连看了几套都不合适,好不容易看中一套价格适中,环境清幽,还带车位的,但房东年后才能交房,而姐夫家的亲戚月底就要到了。
章洄从中介那出来,满身疲惫坐在驾驶座上,他冷不丁想起章蔚筝身上那件羽绒服,心头难以抑制地发酸。
关于母亲的记忆永远伴随着医院雪白冰冷的墙面,是姐姐牵着他的手,艰难走到了今天,而她现在真正成为了母亲,拥有了完整的家庭,于是,她又有了新的担子。
章洄也觉得孤独与辛苦,可他不知道应该责怪谁,他夹在父亲与姐姐中间寸步难行,他融不进父亲的家庭,又将搬离姐姐的家,长大仿佛是一个信号,告诉所有人他到了独立的年纪,理所当然可以被忽视。
章洄握紧方向盘,深深吸了口气,发动汽车驶向最近的商场。
他停完车,去了女装楼层,打算给章蔚筝买几件衣服。
他知道章蔚筝心疼钱,可到底是要过年了,总要走亲戚,也不能太寒酸,况且经济情况完全没有拮据到需要节衣缩食的地步。
章洄绕着楼层转了一圈,看得眼花缭乱,在大冬天里,他甚至看到了联排的吊带裙,他好奇地看了眼价牌,没打折,不是反季出售。
营业员眼神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笑眯眯问道:“帅哥,给女朋友买衣服吗?”
章洄条件反射般点了点头,问道:“有羽绒服吗?”
他打小就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拔尖,在学校里就时常有女生倒追他,可碍于家里的情况,没什么心思谈恋爱,考上大学后,更是一门心思想着为家里减轻负担,大一就开始实习,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逢人问起,都说有女朋友了。
营业员给他推荐了几款冬装,问他尺码要多少。
章洄沉默须臾,淡定地说:“均码。”
营业员忍着笑说:“我们家羽绒服没有均码。”
“是吗?”章洄讪然道,“身高一米七,体重......”
章蔚筝怀孕五个月了,体重涨了多少,章洄确实不清楚。
“你女朋友挺高的,这样吧,我先给您拿件大码的,要是尺码不合适,吊牌别拆,可以来更换。”
章洄抓了一下头发,不由松了口气,又选了几件毛衣,让营业员一起包起来。
结完账,他单手提着袋子从女装店出来,走到电梯口,正欲下楼,身后突然扬起熟悉的声音。
“小洄哥哥?”
章洄脚步一顿,没有立时回头。
那称呼太熟悉了,这世界上只会有一个人这么喊他——他异父异母的弟弟林濯月。
章洄素来温和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不耐,春风化雨般的脸陡然间变得冷漠刻薄,他肩背挺得笔直,微微扬起下巴,仍是没有回头。
林濯月走了上来,绕到他面前,章洄实在是太高,林濯月需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半年不见,林濯月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奶白色的高领毛衣,笑容温柔亲切,杏眼清亮,皮肤犹然雪白,仰头时露出一截优美的脖颈。
他站得太近了,几乎贴到了章洄胸膛上。
章洄往后退了一步,敛起不友善的睥睨态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吃午餐。”林濯月温和地问,“哥,你吃饭了吗?”
章洄恍惚间想起,林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就在附近,林濯月的母亲林殊怡是现在的掌舵人,他父亲章启文如今也在林氏任职。
章洄敷衍地回答:“吃过了,不打扰你。”
“我们好久没见了,不如一起喝杯咖啡吧。”
“你不是要去吃饭吗?”
“楼下有轻食餐厅。”林濯月眯起眼睛笑。
章洄轻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