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翊进了清水镇,沿着最热闹的街走了一段,在包子铺前停下,他买了两个包子,顺便问老板:“你认识一个人吗,大概这么高,长得很好看,眉心有一颗红痣……”
老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说的那是你媳妇吧?”
“啊?”沈南翊愣了一下,那是自己媳妇吗?还有这种好事呢?
“你上次赌昏了头不认识媳妇,现在又不认识了?”老板嘲讽了一句,将两个包子塞进他手里,“两文钱。”
沈南翊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钱,道:“这个……”
“行了,待会我去问你娘要去。”老板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继续招呼别的客人去。
这个沈南翊可是清水镇出了名的纨绔,沉迷赌博十分荒唐,跟自家夫郎成亲快一个月了都没有回过家。
之前有次彻夜赌博输光了身上的钱,饿了来他这吃包子,街上遇上了自家夫郎竟然不认识,还是认出了跟着夫郎一起的张管家。
赌鬼才知道,原来这是自家夫郎,然后便问他要钱,不给就抢。
卖包子的听那哥儿说:“这是给娘买药的钱,你不能拿走。”
赌鬼根本不听,埋头就进了赌坊。
沈南翊看着手中的热包子,犹疑了片刻,看来自己这次找对地方了。
他昨天便下山了,但是去了隔壁的安乐镇,找了一天没有找到人。
今日便来了清水镇,这个包子铺的老板认识他,他说那个大美人是他媳妇。
沈南翊正打算问问自家住在哪,正琢磨着怎么说这话,忽然有个人喊道:“沈南翊,还在买包子吃了,你奶奶要把你夫郎给打死了。”
沈南翊正要回那人,另一个一瘸一拐的大叔已经快速走到他旁边了,拉着他的衣袖,面露焦急道:“阿翊啊,快快,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老头身边还跟着个年轻人,对着他喊道:“夫子,走慢点。”
沈南翊赶紧跟着他们,朝着自己家走去。
沈家的牌匾被摘了,赵家的牌匾正挂了上去,四周围着一群人,这个宅子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都十分豪华了,是这个镇子上最大最气派的屋子,不过风水不好,囚龙困渊之地,家中必定不得安生。
这家祖上应该是个人物,后代气运必然会弱下去,就会被此局困死为止。
等到沈南翊看到这家人的时候,便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家中男丁全都死光了!
“娘,你别打了。”周氏喊道。
瘸腿大叔也挤进了人群,想要拉开杨氏,也挨了一耳光。
许炀看到亲爹被打得倒退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想上去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沈南翊稳稳当当的扶住了许嘉远。
“阿翊,你快劝劝你奶奶啊。”瘸腿大叔正是许嘉远,得知儿子被杨氏打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劝架。
许炀这才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南翊,杨氏也看到了他,当即扑上去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孙子,问道:“阿翊啊,你真是吓死奶奶了,你没事吧?”
沈南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美人,脸上红红的有两个巴掌印,头发也被杨氏扯得乱糟糟的。
他远远的看了过来,那眼神中像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的释然,又有些生无可恋的冷淡。
他还真是我媳妇啊,可怜巴巴的。
“奶奶,我这不是好着呢,你怎么打我媳妇呢?”沈南翊问道。
杨氏当即道:“我问他你去哪了,他说你出意外了,还把我跟你娘给你的银子都摸走了,这我哪能不多想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也不能打人啊。”沈南翊道。
“娘,我都说了,阿翊去省城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周氏走到许炀身边,替他拢了拢头发,拿着帕子擦了擦脸,问道:“疼不疼?”
“没事。”许炀偏过脸去,不看沈南翊。
许炀看到沈南翊活着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知道以后家里肯定又要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的心情宛如等待着死刑的犯人突然被宣布无期。
“那他拿走我孙子的银票,我孙子去城里怎么活啊?”杨氏不认错,转头又夸奖沈南翊道,“我们家阿翊知道顾家了,知道把银子拿回来给家里,心疼奶奶和你娘。”
沈南翊皱眉,心说这奶奶怎么这么双标,却又不知道当下的情况,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闹成这样?”
“行了行了,这事情以后不提了,人没事就好,我们先走吧。”周氏不想说还债的事情。
沈家两个女人便是这么宠沈南翊的,纵然他赌博将家里的财产全都赔完了,也不会责怪一句,都是轻飘飘的揭过。
沈宅没了,一家人搬去许嘉远的屋子住,这也是沈家早年帮许嘉远建起来的,三间瓦房外加一个牲口棚。
跟沈家的祖宅没得比,可总算有个落脚地。
一家人收拾了行礼,给驴子上了板车,张管家牵着驴,一家人情绪有些低落的朝着许家走去。
沈南翊原本是被杨氏扯着走在前头的,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落后几步的许炀。
许嘉远心疼儿子挨打,却又不好说什么,如果没有沈家的好心人,他可能早就死了,只能安慰儿子道:“待会爹给你煮个鸡蛋,脸好消消肿。”
“嗯。”许炀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