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麦浪,风吹泛起涟漪,暮景甩在身后。
王长生走在前头,背对着正前方,手里捏着和他半个手臂长,被折断的树枝,看着面前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生起更多的是好奇。
“大人,那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历烊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心里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这是走到了哪,根本就无心搭理王长生的话:“不人也不鬼。”
“……”
正说着,历烊走动的脚步突然顿在原地,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半佝偻背,行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
那是……
王金贵?
王长生扭头,视线在确定后,死寂般停留住,手里的树枝掉落,顷刻间,地面上已经消失不见。
历烊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反常,目光在环视过周围的大环境后,眼神变得戏谑,冷不丁道了句。
“方知树大招风,咱们且等着看着,时候未到,可能还轮不得到我们出手之时,就已经有得是人,想杀他。”
顺着历烊的视线望去,只见王金贵身后,他刚出门的那户人家里,一双浑浊的眼珠正隐蔽在暗处,透过半掩着的门缝,瞳孔转动,目光紧贴着前方的背影,死气沉沉。
是王成祥老人。
历烊变得多疑,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犯了啥矛盾,但看着他们不想被别人发现的架势,心里指定是在琢磨干那些个坏事。
王长生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凝聚在了王金贵的身上,他的脑海一阵嗡鸣,听不进去其他,嘴角而后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一字一句咬牙道。
“王,金,贵!”
哐啷!哐啷!
拘魂锁链现形,发疯般剧烈抖动,怒火中烧的喊叫来得撕心裂肺,如恶鬼索命,在历烊耳畔响起时,震耳欲聋。
王长生得以重见天日,此刻再看仇人,已经红眼,近在眼前的距离,刚压抑下去的情绪在次登顶。
王长生因仇恨不肯转世投胎,怨念和恨意是他绝大部分的灵魂支撑。
前世的因果轮回,只会在他心里不断放大,归根结底,王长生的灵魂根本就没有,能控制得住自己的信念。
历烊的头是撕裂,拉扯般疼痛,手奋力捶打脑袋,换来的是无济于事。
耳边的聒噪声盖过一切,痛苦变得麻木腐蚀,自己的这具身体属于王长生,自然而然,他的所有也会受到牵连。
哀鸣声具有穿透性。
野兽般嘶扯,吼叫声萦绕,让人听着就头皮发麻。王长生在无形中,也是因果轮回里,那维系因果中的一环。
“王长生!”
历烊有些招架不住,试图以此唤醒他的本性。
王长生的灵魂躯壳被剖开,拆解出的血肉松烂一团,厉鬼再临时,已经是重获新生,才刚剥离的一切,是没有组织暗红的全身。在愣神涌起的瞬间,长满尖刺横贯。
黑红腥臭的液体一时铺满他脚下的泥泞,两具魂魄来回交替,快到留下残影,下一瞬直直冲入不远处,王金贵的身体。
历烊目睹着眼前一幕,眼神拼命想着闪躲,下颌角绷直,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右手强制抬起,大拇指按住穴位,直到那种反常被彻底压制下去。
他才得以松口气,及时出手阻止。
不远处,砰嗒!干脆利落的一下。
王金贵被无形绊倒,整个身躯摔在地上,此刻正面对突发情况,不明所以。
“我靠,见鬼了?”
一股阴冷潮湿的恶臭从背后开始散发,王金贵还在拍打身上的尘土,全身是跟见了鬼似,毛骨茸然。
他的眼睛抬起,目光和正站在不远处的历烊对上,顿时变得狠厉:“小兔崽子,你还有种敢出现在这,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王金贵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问题扯到对方身上。
衣领被揪起,历烊仰着脖子,表情一如的冷淡,甚至上下扫视王金贵,实在没忍住下,嘴角小幅度上扬。
“爹,你怎么搞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刚没细看,还曾想是什么动静。”从他的话里完全听不出担忧,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历烊垂落的袖口无意识抖动,他用尽全力攥紧手,王长生的情绪错乱,魂魄独自在外,很容易坏事,更容易祸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历烊不得已,只能先将对方的灵魂,用聚魂袋装起来。
王金贵看着颓废异常,被他这么一说,表情魔怔地松开手,手在左右各摸了下脸,而后眼神突然转变凶狠,死死盯着历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