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啦——
酒瓶子破裂的碎片四溅,血迹顺着历烊的脸蜿蜒留下,在眉骨处分裂成两条途径,一道顺着眼睛眨巴进眼尾模糊了眼白,一道顺着脸颊滑过,进衣领深处。
太阳穴处一阵麻木,直击颅骨深处的大脑,那痛感来得后知后觉,大脑宛如四分五裂开,随之而来的是耳边嗡鸣嘈杂。
手指下意识抹过,沾染着的,是这具身体的血腥,历烊的表情很是错愕,扭过头的功夫,腿脚已经先行瘫软,他一下跪在地上。
王金贵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你也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太过心狠手辣!”
他半跪在历烊面前,满脸写着挑衅,以王金贵的视角,根本看不到身后的盲区。“虎毒虽不食子,……但我不是老虎,你也不是我的孩子!”
巴掌拍打在历程干净的那边脸,王金贵往地面上啐了口痰,砸吧嘴道。
“这做人啊,还是该聪明点,学机灵些,那些跟你一样爱瞎出风头的,自古以来都没有好下场!你明知惹我生气,会是怎样的下场,偏还是要跟我对着干,长生长生……,下辈子有缘我还当你爹!”
王金贵笑得十分猖獗,视线落到历烊脸上,见他眼里饱含深意,没等王金贵回神,后脑勺直击要害,疼痛来得神不知鬼不觉。
哐当——
酒瓶子从手里滑落,滚到历烊的膝盖边。
“我说过的……,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
甘子下手的力道不是很重,他双腿发软,整个人卸了力气般倒在地上,四肢因马蹄扣长期的束缚,青紫格外深的一道,看着还很是骇人。
自古以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嘀嗒,嘀嗒
伸出的指尖纤细,历烊在控制不住颤抖,手指上的血滴落在酒瓶子上,历烊缓慢拾起,将其紧紧地握在掌心。
他的眼神阴鸷,平等扫过两个人,发干的嘴唇咧开,扬起诡异的笑容。
甘子还沉浸在刚脱困的后怕中,听见动静才想起他的存在。
“你!你——”
站起来的身影模样轻松,仿佛一直在做戏给他们看,甘子手指着历烊不敢相信,身体老实地不断往回缩:“你明明挨了那一下,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会没事?”历烊蓦然抬头,眼眸阴冷沉寂:“我要真没事,怎会给你伺机报复的机会!怎么?轮到自己过上千人骑的日子,食髓知味了?”
耻辱的一幕幕被提起,甘子咬牙切齿,目光不平等对视上,历烊那被血染红的独眼,看得甘子头皮发麻。
“你是故意的!”甘子的眼前顷刻间一黑,随机很快清醒过来,人却在看清历烊的那一刻,被吓得半死。嘴巴大张着,喉咙顿时失声,完全叫不出话来。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你们二人同流合污,你会落到如今的下场,那也是罪有应得!”
男人的步伐拖沓成瘾,手里依稀可见正握着把利斧,在地上划过时磕磕巴巴,随时准备飞过来,其锋利程度,转眼就能劈开自己的脑壳。
“啊呃……”
甘子使劲摇头,眼里溢出绝望的泪水,死死捂住口鼻喊不出半句话,呜咽的求饶声是他在做最后的求饶。
“你都看到了!”
历烊的嘴角上扯出幅度,整个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是彻底的癫狂。
眼皮抬起,那只红眼竟在止不住的流出血泪,甘子看到的,是王长生临死前那可怖的死状,冤魂和面前的人,来回转变,他完全分不清楚真假。
直到后背抵上墙面,甘子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无路可退,刚才趁机从地上拾到的碎片,在他的手里攥得发紧,勒得掌心鲜血淋漓。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嗓子突然一下能出声,甘子赶紧捂住嘴。
数不清是第几个这么问的,身后的王金贵一动不动,整个人晕死过去,历烊没准备,现在就要甘子的命。
冤魂猛地靠近,两个黑红的眼眶正对着甘子的眼珠,王长生伸出手,整个嘴撕裂成和甘子一样大,没等他真动手,甘子自己就把自己吓晕过去。
“大人何不让我直接动手,干脆吞了这两人?”王长生的魂魄虚弱得快说不出话,历烊惨白着张脸为他渡灵气。
看不见的缥缈支持起王长生的存在,他才不至于现在就魂飞魄散。
“大仇得报固然痛快,杀他们,无需脏你的手。”
历烊冷不丁吐出口血,脸上的血迹缓慢凝固成血痂,这道伤口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历烊想着,双手握成拳,手指关节咔嚓作响。
咔嚓——
树枝不堪重负折断,此时天刚见点明,乡野间笼罩着层薄雾,外面还有些冷空气,房屋边上的杂草还有朝露淌过。
王大婶起了个大早,手里拿着痰盂正准备出门去,昨夜里幺儿没睡好,连带着她也没休息好,家里老人彻夜咳个不停,痰盂不能放家中里太久,要生味。
王大婶不想走太远,对着边上的草丛就要倒下,突然目光闪过,她敏锐注意到什么,怀疑是自己看错,王大婶放下痰盂,小心拨开那层草。
一只沾血的手垂了出来。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