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弦的手指倏然一紧,然后又陡然松开,凝结而成的针刺也随之消散。
她望着熟睡中的人静静地出神,经年相伴的时光从眼前划过,虽然和陈玉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知道他绝非说性情转变迅速之人,中间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才会让其成为现在偏激的性格。
思及此,叶清弦不再行动。
即便是动手,她也先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
在木屋待得那些时日,陈玉竹总是早出晚归,他从不说自己去了哪里。
就这样过了月余,某日,他跑到她的面前,开心的像个孩子:“老师,我又有家人了,今晚我就带他来见你好不好?”
他开心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叶清弦不能说话,只心脏狂跳不止,因为这意味着将有人踏足此地,她便再也不是孤注一人。
可转念一想,陈玉竹的父母早在数年前都死了,他口中的“家人”是谁?
就在叶清弦有所疑惑时,只听对方道:“他是我的弟弟,原来,父母当年还有一个孩子,我之所以不知道他,只是因为弟弟从小身体不好,被父母送往了其他地方,而眼下,他身体康复,不远万里带着母亲的信物找到了我。”
叶清弦:“......”
好蹩脚的理由,陈玉竹这就信了?他先前的谨慎都去了哪里?这个“弟弟”清楚陈玉竹的为人吗?
不管对方是带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他,被囚困住的她总有了一线生机。
陈玉竹只沉浸在“家人”的喜悦中,已经全然忘记了被丢在雪地里的她,只听其哼着小调跑下了山,看样子是为了准备今晚的接风宴。
只是苦了叶清弦一人,她呆呆的坐在院落中,望着雪花飘落。
陈玉竹推她出来时,并没有此刻而来的暴风雪,因此也未曾为她披上外衫,眼下的她自然抵挡不住刺骨的寒冷。
若是再不驱散降落在身上的雪,会死人的。
于是乎,她几乎卯足了力气驱动着灵力,才勉强让自己微微飘起,但是因为念力不稳,“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摔落,无声无息的跌进了厚厚的雪中。
雪花迎面扑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这下更糟糕了,为了不被风雪掩埋,叶清弦想要再次凝结灵力,却只听“嘎吱”一声,似是脚板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猛地收住了灵力。
还不能让对方知道此事。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缓缓而来的人靠近。
就在她心中狐疑时,却听对方不紧不慢道:“冬天,不穿鞋,会冷的。”
叶清弦:“???”
这不是废话吗?这人谁啊?怎么听声音像个傻子?
不过心中的欣喜却胜过质疑,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想要掠过眼前的风雪,去看清来人,或者发出求救的信号。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只听熟悉的声音响起,“弟弟,你怎么先一步找到这里了?”
来人迟疑了一瞬,只道:“看见了这个奇怪的人,便进来了。”
陈玉竹没说什么,掠过他直接来到了叶清弦的身旁,开心的向对方介绍道:“这是我老师,也是你嫂嫂......往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叶清弦心怦怦的跳动,陈玉竹不要脸的模样和谁学的。
但却因此在对方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正在她想要进一步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可忽然而至的暴风雪,让她一瞬间恍惚了眼,看不真切......只依稀记得对方有一双碧绿的双眸,似海水一般深沉,印在了她的心上。
*
疼痛有所缓解,心也渐渐的平稳。
叶清弦缓缓睁开了眼,身体下意识一动,能感到四肢的灵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里不是梦境。
不过梦里不能动的恐惧还是让她心底发寒,烙下了不小的伤害。
“你沉睡时,哭了三次。”云重黎的话冷不丁在耳旁响起。
叶清弦额心猛地一跳,后知后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颊,泪水已经干涸,却不曾掩盖其来过的痕迹。
她不禁自嘲,大概是因为梦境中的陈玉竹令人太过恐惧......或者还有掩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份失落和伤心。
不过正是因此,叶清弦确信了一件事,她从不曾对陈玉竹动过心。
不管是对方病娇般的成亲,还是后来木屋的相处,她待他从始至终都是亲人的情愫。
而对方同样也是如此。
但是,梦境里的陈玉竹却将亲情和爱情混为了一潭。
囚禁了她,困住了她。
难道说因为自己被病娇虐待过,所以,她才会在后来,剜了他的心吗?
思及此,叶清弦冷的直哆嗦。
然而,下一刻云重黎的话却将她打入了更深的寒潭,只听他道:“小七是谁?是你原来的夫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