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枯苇丛,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皮质座椅边缘。
商虞又絮絮叨叨说起南疆的传说,什么百年前沉入沙海的古国、会吞噬驼队的红色沙丘,她的思绪却飘回两年前那日的晚上——车辆毫无预兆的冲向自己,那抹一闪而过的红色雨伞...还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骨种香’
这些都不是意外,从一开始就有人想杀她,只是出了意外。
现如今自己悄悄回来,对方若是知道定然会再次出手。
......
“小池姐?”商虞突然踩刹车,轮胎在沙砾路上划出刺耳声响。
前方地平线腾起黄色雾霭,隐约有驼铃声穿透风墙传来。
池佑安摸到口袋里的青铜钥匙,冰凉的纹路硌着掌心,这是今早旅馆前台收到的匿名包裹,附言只有“南疆旧识赠”五个瘦金体字迹。
越野车在雾中颠簸前行时,她忽然想起白舟北说话。
此刻风沙扑打车窗,池佑安摸出手机给白舟北发消息:
清明前若回不去,就替我去秋山公墓看看他。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信号栏突然变成一串问号,车窗外的驼铃声却清晰起来,像是从地心深处漫上来的呜咽。
商虞突然指着右前方:“看!是荣山区的信号旗!”
褪色的红布在沙柱中忽隐忽现,旗面上用靛蓝颜料画着个扭曲的眼睛符号。
这是池佑安第二次来北域。
之前那次她迷迷糊糊的已经记不起多少了,这次没有南疆的人为她引路,能不能找到目的地尚未可知。
“荣山区是什么地方?”池佑安问商虞。
“小池姐,你不知道。我们北域南疆实为北域和南疆,北域分为五区,分别由五大宗管理,这荣山区便是由小玄宗负责的地区。”
商虞话音刚落,越野车猛地一震,池佑安的头差点撞上前面椅子。
“路况太差了。”商虞苦笑着拍了拍方向盘,“不过快到荣山区的补给站了,到那儿就能换辆新车。”
池佑安摩挲着青铜钥匙,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瞥见商虞的手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与方才闲聊时的轻松判若两人。“你好像很紧张?”她突然开口。
商虞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哪有,就是怕颠着小池姐。”可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远处的信号旗,那抹扭曲的眼睛符号在风中诡异地颤动。
车子拐过一个沙丘,破败的补给站赫然出现在眼前。
褪色的木牌上“荣山补给”四个字缺了半边,铁皮屋顶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站内停着几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身上满是弹孔和灼烧的痕迹。
“怎么这么荒凉?”池佑安皱着眉头下车,风沙立刻灌进衣领。
商虞卸下行李,压低声音说:“最近半年不太太平。小玄宗和小玥宗在争夺南疆边界的贸易权,时不时有冲突。”他朝远处指了指,几座山峰笼罩在紫雾中,“这是小玄宗炼制出来的雾瘴,靠的就是从南疆得来的蛊毒。”
池佑安盯着远处,“你这意思就是,即使北域划分五区而治,但并不自由,他们依然要想办法依靠南疆而活。”
“嗯...”商虞想了想,“算是吧,不过各方都是自愿合法的贸易往来。”
池佑安闻言笑了笑,“那岂不是整个北域的人,多少都对蛊有了解。”
商虞却摇头,“不是,一般人只知道蛊的存在,但其他详细的就没什么了。”
池佑安正要追问,补给站内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锈迹斑斑的铁门后跌出,脸上满是血痕,怀里死死抱着个黑布包裹。
商虞脸色骤变,一把将池佑安拉到身后:“是小玥宗的人!”
话音未落,七八道黑影从屋顶跃下,为首的壮汉扛着把镶满尖刺的狼牙棒,脖颈处爬满黑色的纹身。
“把‘九方骰’交出来!”壮汉一脚踩在那人手腕上,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惨叫刺破风沙,“敢偷小玄宗的东西,活腻了?”
池佑安盯着黑布下露出的一角青铜样式,青铜钥匙突然在口袋里剧烈震动,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商虞察觉到异样,低声道:“小池姐,快走!”
就在壮汉扯下黑布的瞬间,池佑安突然冲了出去。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石,精准砸向壮汉太阳穴,趁着对方踉跄之际,一把夺过九方骰。
黑布滑落,一块不规则的菱形表面密密麻麻刻满扭曲的眼睛符号,与远处信号旗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远处的商虞见状,内心惨叫道:完了完了!!
“找死!”壮汉怒吼着抡起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刮得池佑安脸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