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谢瑶以从四品国子司业的妻族旁系的身份出席了春日宴。
这个身份是安王赵骊给她安排的。
因为赵骊准备开始着手夺权了,听风阁又已经暴露在丞相眼下,谢瑶他们这些人再呆在里面无法保证安全,听风阁里还算重要的人都在这几日撤离了。
谢瑶本身是被赵骊安排和听风阁阁主一起南下,赵骊早先的势力都在距离京城遥远的南方发展,那里要安全得多。
只是谢瑶自己要求留在了京城,赵骊这才安排了如今这个身份给她。
谢瑶想留在京城,主要还是为了自己。
她明白自己身为穿越者的特殊之处,当初才穿越来时为了摆脱老鸨不得不暴露在安王眼下,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知识有大用,但更容易被视作大威胁,没有安王的信任和势力保护,足够自己死一千次。
尤其是信任,谢瑶最怕的就是万一安王成事了,事后却把她视作要藏的弓,那她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小女子,要如何逃过古代帝王贵族的手呢?
所以她不愿意去离安王远的南方,她知道,自己唯一最需要做的,是死死抓住安王这条大腿,取得信任,让安王相信她的忠诚,然后才能换取日后的幸福安稳。
安王赵骊虽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变态死gay,但按照现在那个皇帝的名声,说不准真的能成事。
留在京城,最坏不过黄土一捧,但赌一把,单车变摩托,只要赌赢了,她这可是从龙之功!安王即便忌惮她的超前知识,也不能轻易弃掉功臣吧。去南方哪怕安稳,却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南方到底距离权力中心太远。
谢瑶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没错,自己要做明日的大功臣!封侯拜相、留名史册!
所以,现在面对这些漂亮的古代原生态美女们的刁难也不要怕!礼仪就礼仪,她学还不行吗?
想着,谢瑶对着面前堵着自己的两个女孩展出一个笑容,“是谢瑶失礼了,日后定好好修习礼仪。”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一个对另一个眨眼:还要继续吗?
另一个咬咬牙:继续!丞相说要亲自来试探她的,怎么能让人在丞相来了前跑了!
于是谢瑶就听着面前两个女孩刁难她的理由愈发离谱。已经从礼仪不到位逐渐跑向穿得衣服颜色和花色撞了不够合时宜。
谢瑶:泻药,刚下飞机,人已经晕了,古代贵女是这种风格吗?
另一边,因为操心赵辰身上的伤,完全忘了自己留的后手的喻重华莫名打了个喷嚏。
三七立刻捧起茶杯奉到喻重华手边,赵辰则是脱口而出,对着太医,“还不快给先生看看!”
太医:?
太医一脸疑惑但听话地转身去搭喻重华的手。
喻重华无语,抽出自己的手,又推开茶盏,“只是咳了下。”
赵辰却是十足的紧张,“先生前些日子不还患了风寒,岂能马虎?”
风寒?
喻重华思索了半天,才从遥远的记忆里拨出来这一茬,那是年前他被赵辰那番混账言行气着了找的早朝请假借口。
毕竟是撒谎了,喻重华眨眼掩饰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转而开始反问,“已经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陛下何故多虑至此?”
赵辰一梗,“三月前了啊……”
他的眼睛眨了眨,眼眶就这么在喻重华的眼皮子底下红了起来,分外委屈,“先生都生了我三个月的气了。”
喻重华看不得他卖弄可怜,偏移视线。
赵辰见此赤着脚就要往他身前走,三七伸手拔剑,剑气长出,逼退了赵辰的动作。
赵辰伸出手臂,袖袍提起,一道红痕赫然在白肤上突兀显现,他伸手,示意喻重华看,红了的眼眶更湿润了几分。
喻重华咳了一声,提醒,“三七。”
三七抿唇,收起剑。
赵辰略带些得意地蔑了三七一眼,才走到喻重华身边,伏在喻重华旁边的小案几上,身体前倾,致力于让喻重华看清自己眼里的委屈。
喻重华还想躲。
赵辰却不让他再躲,出声哭诉,“先生,我……先生不是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他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腹部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就都显现了出来。
喻重华侧目,那点子心疼就勾着他转回身,叹气,无可奈何,“陛下何必至此。”
赵辰不依不饶,他见喻重华退了一步,就非要再往上得寸进尺,“都是先生招我的。”
他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侧滚落,活像是落下珍珠眼泪的小美人鱼,“都是先生招我的……”
他重复,纵使眼泪颗颗落下,也不耽误他用自己的眼睛控诉喻重华,“先生说我,我伤心了,难受,才控制不住自己的。”
喻重华皱起眉,赵辰的疯永远在刷新他的认知。
早在赵辰红眼委屈时,喻重华就料到了此时,只是,理智上料到是一回事,情感上——
长长的一口气从喻重华心里叹出,情感上,这个他第一次自己养大的小孩,终究是他的例外。
所以赵辰算计他,用感情和眼泪绑架他,他也总是一次次轻易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