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想事的残忍也是一脉相承,这种事一人一狐都轻车熟路了。
小狐狸正欲冲上去夺走玄旻的心脏,凶相毕露,带着野兽杀戮的本能。
阿玖摸了摸炸毛安乐的头,荫蔽地朝她摇摇头,口语道“走吧”。
随后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傲慢轻松道,“趁本尊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我们下次再会。”
天色沉了下来,周围一片朦胧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孤身一人,断断续续的声响飘荡在空中。
听不真切,看不真切,所有的一切都离他好远、好远,无论怎么追赶、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着,直到逐渐麻木。
就这样,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仿佛他只是一座风吹雨淋的雕像。
小狐狸看见阿玖这样,心疼坏了,心头也像窗外的天气,一直处在梅雨季,饭菜热了又热。
她撑头在床边守着阿玖,想让阿玖身体更爽利,从他指尖抽出白色外袍,轻手轻脚。
一块温润的玉滑落,猝不及防碎成两半。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划破屋内的寂静,打破阿玖不愿醒来的怔愣。
阿玖接受刺激,三两步下床,扑向一块块碎片,黑气暴涨、嘶鸣,如同深渊中的八爪鱼朝小狐狸袭去,带着死亡尘埃落定的绝望。
光明被黑暗吞噬片刻,也仅仅片刻。毕竟大英雄总会战胜邪恶的嘛。
小狐狸能躲开大部分攻击的,可她没有,只是顶着被贯穿的身体,给了阿玖一个拥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就这样做了。
阿玖瞳孔恢复清明,看了眼面前的安乐,她胸口、腹部、手臂、大腿都是冒血的窟窿,黑气还在伤口处不停翻涌、沸腾。
他试图在安乐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或者怜悯,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就这样干净纯粹地看着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这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他睫毛动了动,本来想下死手的动作一顿。
强者是不能展现脆弱的,强大的自尊心也并不允许别人同情他分毫。
视线所及是少女那头乌黑的长发,两侧各取一缕秀发编了小辫子,发尾是褐色的两个小铃铛,随着她每一次剧烈地摇头打在脸上,活泼灵动极了。
再一低头,阿玖发现自己扎了满头的辫子,从歪歪扭扭到逐渐有形,长短粗细不一。
两人一看,还颇有兄妹的味道,一样的小辫子,一样不会扎头发。
阿玖是没人教。
安乐也是没人教。
阿玖把碎片拢在掌心,叹道,“也好,也好。”这样谁也没法把大魔头与玄煜联系在一起了。玄煜还是那个干净的小孩,有哥哥疼爱,爱爬树掏鸟蛋。
后面的日子阿玖陆陆续续杀了很多人,富商、乞丐、修士、皇族……
头疼欲裂,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他的大脑,他变得暴虐。
直到一个朝露的清晨,阿玖转头对安乐说,“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万雪松与宫月霞,别去杀玄旻。”
安乐给他按太阳穴的手一顿,也不多问。
阿玖临了补充一句,“照顾好自己。”
———
俊朗的青年外出历练,意外救下一位红色斗篷的少女,娇俏动人,时而热情时而冷淡,或嗔或笑的每一种表情都勾人心弦。
至此,调皮的小狐狸缠上了万雪松。
午后阳光透过茶肆门前油腻的厚布,斜洒在茶渍斑驳的地面上,荧荧几点尘埃漂浮。
美人斗篷下的脸艳丽异常,是一种极具攻击性、摄人心魄的美,肤白胜雪,一颦一笑间周围一切都仿佛褪了色的画卷,意料之中响起阵阵吸气与吞咽声。
“道长,谢谢你救了我啊,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自当以身相许。”
安乐右手化作一个小人,慢吞吞走在桌沿,忽的朝万雪松扑过去,亲昵地拿脑袋蹭蹭他。
若有似无的香气袭来,像沐浴朝露的桃花,烂漫开满山野。
却被万雪松一把揪起,“姑娘,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况且我现在没有娶妻的心思。”
“那怎么办呢,道长。我,赖上你了。”安乐巧笑倩兮,嗓音婉转,尾调上扬。
趁着两人姿势不清不白,安乐娇笑一声,骤然拔高声线,“非礼呀!救命啊!”
与此同时,茶肆中空气凝滞片刻,品茶的茶客纷纷不着痕迹打量着两人,思索着从白衣男子争夺少女的可能性有多大。
腰腹围条汗巾的糙汉子不加掩饰、赤裸裸地盯着安乐,目光炽热,仿佛要透过那薄薄的布料看见些什么。
店老板暗叫不妙,悄悄移走茶壶、银票等物品。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甜腻的味道,情欲迷人眼,气血翻涌。
安乐身为狐妖一族中的佼佼者,自是了解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情事上也不是白痴。
她媚眼如丝,朝那伙人眨眨眼,左手缓慢、充满暗示地一寸寸划过锁骨,抚上脸庞。
万雪松如同被烫到般松手,察觉到不善的眼神,拎起安乐后颈布料,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