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无条件相信你,如果你曾……”他停顿了两秒,换了个词,“可怜过我,就不要再骗我。”
客观意义上讲,陈竹年具备的物质条件已远超绝大多数人。
“可怜”一词放在陈竹年身上实在奇怪。
对比下来,他有什么资格可怜陈竹年呢。
鹤来眼睫下垂,躲开陈竹年的视线。
他其实想问陈竹年,五年前对他说的“不爱你”是否也是真话。
但陈竹年一向对他格外坦诚,因为陈述真相比花心思骗仿生人简单很多。
鹤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气氛一点点降至冰点。
陈竹年面无表情地揉揉鹤来后颈,没再问他,只是沉默着给他顺毛。
等人情绪稳定些,陈竹年捏着鹤来耳朵,主动换话题:“今晚疼吗。”
下午在狭窄的车后座待了那么久,晚上又被压着亲了会儿,陈竹年的信息素把鹤来喂得很饱,脑内信息素警告倒计时直接拉满到12小时,也就是说接下来半天不见陈竹年他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鹤来摇头。
他为刚才的逃避感到抱歉,出于一种做贼心虚的积极,他乖巧地贴着陈竹年耳畔蹭:“谢谢你,陈竹年,你真是很好很好的人类。”
几分钟前还说他很坏,现在又是顶好的人类,陈竹年齿间轻碰,视线落在鹤来染上粉色的耳朵尖上。
想咬。
“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少天?”陈竹年问他。
合计三天,已过两天,不过之后是更难为情的拍卖和发情期。
鹤来面上僵硬。
就撒了个谎:“两天。”
他觉得陈竹年待人过于善良,再麻烦陈竹年对他来说于心有愧。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陈竹年看到他发情时难堪的模样。
于是鹤来又补充:“这两天麻烦你了,之后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种状态对我来说还蛮……罕见的。”
见陈竹年没说话,他又找补了一句:“你不要担心。”
揉他后颈的手离开。
凉意慢慢入侵。
鹤来隐隐感到暴风雨袭来前的不安。
陈竹年语气冷下来。
“谁担心你。”
他放开鹤来。
膝盖还顶在鹤来大腿之间,他双手撑在鹤来肩膀两侧,自上而下,眸色深沉。
室内只留有一点不算明亮的灯光。
鹤来紧张地看着他。
看不清陈竹年的表情,他便不敢再开口。
“你觉得这是一种浪费时间。”陈竹年重复他的话。
鹤来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得罪了他。
陈竹年看着他。
“你不喜欢和我接吻。”
啊。
鹤来目瞪口呆,不知道人类的思维为什么能直接从浪费时间跳跃到接吻话题。
“这与接吻没关系……”他小声说。
“我们除开接吻、拥抱和睡觉,还做了什么?”陈竹年说,“然后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浪费时间,都没有关系。”
鹤来眼睫颤抖很快。
陈竹年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
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情绪。
“其实这些在你看来,只是你获得我信息素的一种方式,对么。”
“接吻和坐你旁边给你释放安抚信息素,这两种行为没有任何区别。”
“连你说你想我,也是骗我。”
鹤来咬住下唇。
他又胆怯地将自己缩回保护壳。
挣扎着说:“我们……才认识很短的时间……”
陈竹年听懂他的意思。
“才认识很短时间,”他缓慢合眼,手捏住挂在耳骨上的耳钉,调整档位,“在你看来,认识很短时间,来不及讲感情,就可以进行上述行为。”
鹤来移开视线,不看他。
陈竹年也没说话。
漫长的沉默哽在两人面前。
然后他听到鹤来说。
“人类。”
“没有感情,甚至不认识,只要信息素匹配,只要脱光衣服。”
“就可以接吻、睡觉、上床。”
“不是吗。”
耳钉“咔嚓”一声。
碎成两半。
鲜血顺着指腹流下来。
另一只手捏住鹤来下颌。
陈竹年深呼吸很久。
声音沙哑到鹤来很难听清他说的话。
陈竹年一字一句,心里仿佛滴着血。
“从开始到现在,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的人。”
“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