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瞥了眼自公主进来后便停手的守忠,“不是让你继续打?”
话落,沉闷的鞭声继续响起。守忠喘着粗气,质问他跟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
谢明棠听得心惊胆战,生怕男人说出些什么。
但他就像个哑巴,一字不吭,偶尔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谢明棠偷偷看过去。
这奴隶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健硕的身体被捆在架子上,手脚皆被铁链牢牢拴住,身上全是血,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来我这做什么?回去歇着吧。”太子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林中夜里危险,既然你醒了,收拾一下准备回京。”
谢明棠不想回去。
她转了转眼珠,连忙转移话题,“那刺客查出来了吗?还有突然暴动的野兽……”
“赵历是军里的老人,安安稳稳呆了两三年,为何突然行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太子毫不避讳,“太医从他血里找到了菱花草。”
“菱花草和人血融为一体后,可以成为最猛烈的药引,吸引野兽。”
谢明棠一怔,“真是他的血?”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猜测可能跟刺客身上异常的苦味有关。
毕竟,只要那个刺客受伤流血,就会有苦味溢出来,那群野兽也更加暴躁。
太子点点头,终于合上书,抬头看她,“满满聪明敏锐,最先发现了这点。”
听到他表扬自己,谢明棠扬了扬唇,眼神得意,她嘿嘿笑了两声,毫不谦虚地吹嘘自己。
太子睨她一眼,哭笑不得,“谢满满,尾巴甩得太快了。”
谢明棠一顿,刚要反驳她哪里有尾巴,接着反应过来,羞得脸颊通红,“皇兄!你才是小狗!”
太子嘴角微扬,看着张牙舞爪的妹妹,神情宠溺。
“见没见过公主殿下?”忽然,一道鞭声重重落下。
谢明棠一僵,笑意尽褪。
奴隶身上又落下了很多血痕。
听到质问,他终于动了下,缓缓抬头,看向主位上尊贵优雅的两位殿下。
他扫了一眼太子,目光落在公主身上。
谢明棠吸了口气。
男人神情晦暗,冷冷勾了勾唇,似在嘲讽。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被狼王锁定,谢明棠后背激起了一身冷汗。
“他……”她不禁呢喃出声。
奴隶张狂一笑,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这个奴隶一定认出了她。
谢明棠呼吸急促。
“皇兄,”谢明棠凑到太子旁边,搂住他的胳膊,不停摇晃,“皇兄,既然都查得差不多了,还打他做什么?他救了我,你怎么还……”
太子嗯了声,脸上笑意尽数敛去,“我保证过,不会让他死。”
皇兄是真的生气了。
谢明棠有些退缩,缓缓松手。
适时的,那奴隶又被抽了一鞭子。
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他溢出一丝痛呼。
谢明棠咬了咬牙,“他只是个奴隶,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太子端起茶盏,眼神冷峭,“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想他死?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个奴隶。”
谢明棠憋了口气,眼神游移,“我……我只是同情……”
“别和我撒谎,满满。”太子伸手,阻止她无意识地扣手,“孤不喜欢。”
帐内安静极了,连鞭声都停了。
谢明棠不舒服地吸吸鼻子,眼圈通红,“我落水的时候,是他把我救上来的,不然我早就死了!”
捏着她的手掌骤然松开。
太子神情平淡,丝毫没有惊诧,和她酷似的眉眼微微舒展开,如冬雪初融。
看到太子的表情,谢明棠恍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
“你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说出口?!”
谢明昭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熟练哄她,“只是想听满满亲口告诉我。我不喜欢你朝我撒谎,也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满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
他平静起身,吩咐守忠,“把人放了,再给他上点药。”
“皇兄——”
“满满,无论你想要什么,皇兄都可以给你。”谢明昭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双眼又冷又柔,不容置疑,“你记住,皇兄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谢明棠顿了顿。
眼看他就要出去了,“等等。”
她开口叫住了太子。
谢明棠深吸一口气,眼圈通红,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既然如此,我要这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