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石尚书暴怒,抓起烙铁按在沈长歌肩头,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沈长歌浑身痉挛,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声。
“给本官用刑!用重刑!”石尚书甩袖,转身对狱卒怒吼,“把他的手指头掰断,一个个画押!”
盐水,辣椒水泼在伤口上,沈长歌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铁链哗啦作响,他被按进水缸,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恍惚间,他看见陈笙穿着红嫁衣向他奔来,笑靥如花,幸福洋溢。
“还笑!”石尚书揪着他头发拽出水面。
沈长歌大口喘息,“大人……不够,再来!”
石尚书夺过铁钳,“既如此本官满足你!”
沈长歌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今日本该是下聘的日子,笙笙,他失约了!
“啊——!”指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右手手掌被石尚书生生折断。
“你还笑得出来?!”石尚书气急败坏。
“我笑大人……白费力气!”沈长歌痛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异常坚定。
“就算折了我脚指……供状……也只会是假的!屈打成招,不会有人信的!”
晨光透过高窗照进来时,石尚书终于拿起口供摔门而去,沈长歌被扔在潮湿的稻草上,他痛不欲生,蜷成一团,静静等待死亡。
笙笙总嫌他不够有勇气,遇事总会瞻前顾后,可此刻他守住了底线,笙笙一定会为他骄傲!
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肮脏的地面汇成小小一洼,他用还能动的拇指蘸血,在地上留下歪歪扭扭的遗言。
当闻人谕冲进刑部大牢时,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霉味混着腐肉的气息,墙壁上的火把摇曳着昏黄的光,照出地上蜿蜒的暗红色血迹。
“沈郎!”
陈笙的尖叫声在牢狱中回荡,她踉跄着冲向前,却在看清牢房内的景象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沈长歌奄奄一息,衣衫早已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皮肤上布满狰狞的烙痕和鞭伤,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溃烂,渗着脓血。
手指被铁钳夹得扭曲变形,右腿不自然的弯曲,显然是被生生打断的。
那张清俊稳重的面容,肿胀青紫,嘴角裂开,一只眼睛被血糊住,几乎睁不开。
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笙……笙……?”
沈长歌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仅剩的一只眼睛微微睁开,却在看清陈笙的瞬间剧烈颤抖起来。
他别过脸,“快走……别管我……”
陈笙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扑上前,颤抖着伸手想触碰他,却又怕弄疼他,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沈长歌!”
她哭喊着,声音破碎, “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不会替你哭丧!转头我就嫁给富贵公子!”
沈长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再看她一眼,也好,她至少是幸福的!
闻人谕站在一旁,五指攥紧到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沈兄,他来京后第一个帮助他的人,案牍前一丝不苟的样子他还记得。
明明怕丢命,怕得罪人,却还总是笑着说“一切有下官”,让他能放心去和奸佞斗争!
而现在,沈兄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仍死死咬住牙关,不肯牵连他半分。
闻人谕头突然刺痛,他连忙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也可以说是杀意!
他大步上前,一起将人扶起,却听到他沈长歌压抑的痛喊。
“……大人,快走,”沈长歌气若游丝,血沫从唇角溢出, “他们想要……栽赃你……”
闻言,闻人谕声音低沉得可怕,“别说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陈笙撕下自己的衣袖,颤抖着去擦沈长歌脸上的血,可他偏过头,不肯让她碰。
“忘了我……” 他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再找个……好人家……”
陈笙的眼泪砸在他脸上,她猛地抓住他的手,不管他痛不痛,死死攥住。
“沈长歌!你休想!你答应过要娶我!你要是敢死,我就穿着嫁衣跳进你的棺材里!”
沈长歌一震,那只还能勉强视物的眼睛终于看向陈笙,血泪混在一起,滚落下来。
而就在这时,刑部的差役们持刀围了上来,“闻人大人,劫狱可是死罪。”
闻人谕护在前方,眼眸微眯,瞧见了最后面的石尚书。
“关押朝廷命官,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又该当何罪?”
迎春环顾四周,紧握袖中鬼手刀,“大人,眼下不来硬的不行!
奴婢开出一条路,你和陈姑娘带着沈大人先走,外面有人接应。”
陈笙将沈长歌交给闻人谕,眼中决绝,“大人,这罪名我来当!”
说着她率先掏出匕首,冲了上去。
“为官不仁,残害忠良,我陈笙定要为夫君讨个公道!”
双方一触即发,一道清越嗓音穿透牢房。
“江州八百里加急!五日前江州决堤,冲出十八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