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通过体温发散,没有亲密接触过的两人,是不会沾染上彼此的香水味道。林品如的所有香水都是按照艾莉的喜好买的,所以艾莉一闻就知道林品如身上是别人的香水味,林品如的每一种味道艾莉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呃,今晚有个女同事喝醉了,所以就靠着我休息了一下,这才会沾上她的香水味道。”林品如不想对艾莉有所隐瞒,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过她还是没有明说这个女同事究竟是谁,因为她隐隐直觉说了只会给自己招惹更大的麻烦,说不定这件事儿闹到天亮都说不清了。
“你的肩膀,也可以让别的女人靠吗?”艾莉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可是眼色却愈发变得幽深起来,她凝视着林品如毫无闪躲的双眼,料想对方大概也不是撒谎,于是叹了口气。
可是艾莉却依然没有放开她,紧紧地钳制着林品如下巴的那只手往她的面前一勾让林品如的脸与自己靠得更近,林品如看着艾莉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孔,平静得像是一汪幽深的池水,可是却让林品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睁着眼睛无奈地看着艾莉,不知道她下面有什么动作。
“那这个呢?这个你又怎么解释?”艾莉勾唇一笑,然后伸出手指在林品如的唇上重重一抹,把沾满口红颜色的手指伸到林品如的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艾莉的天赋是对于味道格外敏感,而林品如的天赋是对于颜色格外敏感,做了这么多年的化妆师,哪怕是颜色再接近的两支口红,她也能够准确地区分开。更何况艾莉手指上的颜色一看就是分明的两种颜色——橘系的大红色以及偏橘的豆沙色。
看着艾莉手指上的两道颜色,林品如不可置信地伸出中指在自己唇上重重一抹,伸到眼前果然是两种颜色。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指上分明的两道颜色愣在了那里,艾莉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林品如下巴上的那道力度消失,她从艾莉的脸上看到了毫无掩饰的失望神色。
不可能,对于为什么自己的嘴唇上会出现这一道鲜艳明媚的大红色,林品如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是,虽然她今晚酒的确是喝得有些多,可是她的酒量又不差,不至于记忆混乱到记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抹明显不属于她的口红颜色,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杨雪晴今晚搽的口红颜色,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杨雪晴的口红颜色会出现在自己的嘴唇上?
“林品如,你想好没有到底要怎么解释?所以这又是哪个女人的口红?所以又是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地“恰好”蹭在了你的嘴唇上?你找到借口敷衍我了吗?”艾莉看着她的面前眉头紧锁、一头雾水的林品如,在心里感叹这个女人的演技还真是好,她都快当真了。
其实林品如刚回来的时候,艾莉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觉得林品如的口红颜色有些怪怪的,她很了解林品如,对方是从来不会用这种高调又张扬的大红色的,可是她也只是在心里替林品如辩解说:或许是因为聚会的缘故所以打扮得鲜艳了一些。
直到走得近了,她坐在林品如的身边,闻着对方身上令人头皮发麻的、掩藏在酒味之中的女人香水味道,在林品如端着她特意为对方熬煮的姜茶小口喝着的时候,艾莉才注意到在林品如橘系的红色口红之下还有一层符合对方向来习惯的温柔豆沙色口红。她们做化妆师的,对自己的妆面要求从来都是干净整洁,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嘴唇上两层颜色的,还上得那么粗糙。
如果自己不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如果自己不是对林品如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如果自己不恰好还是个从业多年的化妆师,普通的男人恐怕很难从妻子的香水味道、口红颜色中捕捉到生性放浪的妻子可能出轨的蛛丝马迹来,这些事情说起来实在微不足道,可是证据确凿。
“林品如,你已经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吗?”艾莉失望地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女人,突然心里爆发出一阵难过,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她一个人在家里等了林品如一晚上,怕对方醉酒第二天醒来难受还特地熬了姜茶放在炉子上温着,结果就等回来了一个这样的人。
“艾莉,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会相信我吗?”林品如呆滞了半天,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关于这一切她该对艾莉作何解释。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勉强地先把艾莉应付过去然后好早点睡觉吗?她虽然困乏得要死,可是并不想那样做。
林品如抬起头来直视着艾莉的双眼,可是对方眼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失望、轻蔑和凉薄还是不经意地将她刺伤。不管两个人在一起多久、不管林品如对艾莉有多好、不管林品如怎样去爱她,对方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对于自己从来没有过半分的信任。
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疲惫,林品如垂下头去心灰意冷,她想这真是一个糟透了的夜晚。她很累,她不想去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林品如低下头去不再看艾莉的脸,只是看着对方冷漠的脸她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疼,林品如心烦意乱地从手提包里摸出烟来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旁边站立的女人对林品如的表现失望透顶,她也什么都没有说。艾莉受不了林品如这副鬼样子,转身回了卧室,然后一把狠狠地将卧室的门摔上,说明她此时心中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客厅里又只剩下了林品如一个人,还有一片冰冷的寂静,以及她心底的一片狼藉。
不过寂静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