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要做演员呢?”最终还是林品如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样放松的氛围让她有了沟通的欲望,人总是这样,渴望说些什么、渴望自己的话被人听到,也渴望听到别人内心真实的话。
“因为长得漂亮,公司的星探主动找上了我,工作轻松拿钱还多,为什么不做?”杨雪晴理所当然地说,对她来说做明星也只是一份职业,跟普通的工作者一样,她对自己的职业没有多大热情,喜欢演戏之类的鬼话她已经说得想吐了。
“反正做什么工作都一样,遇到的人也都差不多的庸俗无聊,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以不同的方式混日子罢了,怎么混不是混呢,人总得要活下去。”杨雪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说话的语气有多落寞,她只是无所谓地陈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明明在心里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出来还是让人难过。
林品如呆呆地看着杨雪晴,终于知道第一次见杨雪晴时,对方笑靥如花的脸上那股冷清的气质从何而来——杨雪晴这个人不管是哭是笑、不管做出什么表情,她的眼底总是漠然一片。就像是一个好的演员,他能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是却又始终置身事外,好像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所以,对你来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是吗?”林品如有些干涩地问。
“无所谓”三个字落入杨雪晴的耳朵里,她勾唇一笑,觉得对方把自己的特点概括得很完美。是啊,对她来说一切都没有区别,一切都无所谓。生与死没什么区别,无所谓;爱与恨没有什么区别,无所谓;国内和国外没有什么区别,无所谓;男人和女人没有什么区别,无所谓;和这个人上床与和那个人上床没有什么区别,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
“杨雪晴,你对生活缺乏了热情。”林品如朝着杨雪晴摇了摇头,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对方曾经经历了些什么,竟然能够对生活冷漠到如此程度。世界上会有天生就缺乏热情、天生就对生活报以冷眼的人么?杨雪晴会是这种人么?
听到林品如的话,杨雪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冷冷地说:“对于充满了热情的人来说,生活会显得更加面目狰狞、令人难以忍受。”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迟疑都没有,说明在这个女人的心底里,她是完全认同她话里的内容,林品如无可辩驳。
“所有的一切都一样吗?”林品如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她对于杨雪晴匮乏的感受力感到同情,如果是抱着那样的念头生活的人,漫长的生命简直是一场折磨。
杨雪晴却并不知道林品如是在自言自语,她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于是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盯着林品如的眼睛认真地说:“不,林品如,你不一样。”
林品如愣住,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杨雪晴的眼睛,发现对方眼底漠然的神色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杨雪晴是认真的,不同于往日对其他人的虚与委蛇,她只对林品如是认真的。
可是还等不及林品如仔细思考杨雪晴话里的意思,对方就又恢复了往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她的身体像是水里的游蛇一样攀了过来贴上林品如的身侧,然后对着林品如的耳朵暧昧吹气说:“你跟别人不一样,我可是真心喜欢你。”
林品如松了一口气,按照她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既然杨雪晴这样说,那就是假的。女人的话总是半真半假、真真假假,猜来猜去总也猜不透,索性不猜好了。杨雪晴在圈子里面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了,爱来爱去的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了多少遍,她怎么能信呢。
“别这样。”林品如轻轻推开杨雪晴在水下和自己亲密接触的肌肤,她虽然不能理解杨雪晴的想法,不过在她的观念里,出去运动总比宅在房子里要好,所以林品如还是向杨雪晴发出了邀请:
“明天我们一起去富士山看樱花好吗?现在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听翻译说景色很漂亮,值得去看一看,咱们已经在酒店足足待了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了。”
杨雪晴仰面靠在汤池的光滑内壁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老实说她对林品如的提议提不起兴趣来,不过余光瞟到林品如一脸被憋坏了的郁闷,她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是和你一起去看樱花的话,那就去吧。”杨雪晴看着林品如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感觉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似乎是被人轻轻触动了。
“我困了,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别喊我。”杨雪晴伸了个懒腰,从汤池中起身,围上浴巾后就扬长而去。林品如则是留在汤池里继续泡着,等到泡汤的女人都走光了才从汤池中出来,然后也拖着放松后懒散的身体上楼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