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海洋国和北国的侍从和贵族们,便对那不知面孔的女孩,多了一丝敬畏与感激。
没人知道,朝歌在偷偷观察季鸣。
她看着那些侍从行完礼,就涌向这两位年轻“君主”。
裴知意自不必提,他现在似乎对于扮演赫尔卡涅无师自通,他甚至威严的表示,自己在北国有些事要处理,让他们先行返回。
属下们无人敢质疑。
而在这期间,没人知道,厚实的大氅下,这位年轻君主环绕在朝歌腰间的手,掌心烫的像在烧。每说一句话,他就像是逗小猫一样,抚摸过她弓起的背脊。
“别急,别急。”裴知意不时低头,小声在她耳侧道。
谁急了?朝歌想。
但在她瞪过去时,裴知意却满脸正经。
他与那些下属吩咐着,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与傲慢,像是天生的权利上位者。几乎都快骗过朝歌。
但那双滚烫的手又暗示她,这个少年像小孩一样顽劣。
朝歌只好看向季鸣。
对方却像在听着那些侍从的汇报,低垂着漆黑眉眼,只是手间狰狞翻滚的鲜红伤痕,如此显眼。
那是冻伤。他似乎在刚才极度暴怒中,甚至被自己的能力所反噬……
现在却如此安静。
这就很奇怪了。她想。
而且,北国真正的极冰君主在哪呢?
朝歌突然想到这件事。
直到被抱进一间空屋,朝歌知道自己没余裕去考虑别的了。
她看见裴知意手中的信物,对方似乎对前往伊甸园得意洋洋。甚至拱着她的耳朵,嬉笑着:“到时候回到伊甸园,我可要把这东西看好了。”
“免得朝歌同学,又用这东西,到处跑。”
他甚至故意把那信物在她眼前晃。
在朝歌气不过伸手去够的时候,又懒洋洋藏进自己手心。
但压低的话语,却透着促狭,“在伊甸园里你怎么玩都无所谓。当然,如果你想出来,我也会陪你。”
换言之,如果他不在身边,她哪里都不能去。
朝歌放下手,心中却冷笑。
这东西他会用么?
果不其然,接下来,任凭裴知意怎么倒腾那东西……信物都不为所动。最后,那晶莹透亮的信物又来到了她眼前。
旁边裴知意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憋愤。
“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吧?”
“打开它。”
朝歌却道:“先放我下来。”
沉默片刻,头顶的呼吸却有些急促,裴知意似乎哼了一声。
却依言把她放下来。
“把东西给我。”
裴知意没了动作。
朝歌看他,不动声色的施压,“你不是让我帮你发动这东西么?”
“你不想回伊甸园了?”
很好,现在节奏似乎又由她掌控。
但裴知意眉头却皱的死紧,信物在他手中像一枚硬币被反复抛动。
他也没多珍惜这玩意,
但他也不想交出去。这玩意能让他们来这里,未必不能去其他地方。如果朝歌抓着这东西,下一秒消失在他面前……
裴知意眉眼阴沉下来。
没看朝歌,裴知意把信物向季鸣那边丢去,“这是你们国家的,你总该知道怎么用吧?”
朝歌视线顺着那道利落的抛物线,不由得看季鸣。
但少年却只低垂着眼帘,那东西打在他脑袋上,发沉闷的一声,然后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季鸣像是没察觉到周围的变化。
而朝歌却注意到,季鸣胸膛在剧烈起伏,连同身侧的双手……他按捺的呼吸是如此急促。
甚至有些刺耳。
等等,好像从宴会厅杀完人,季鸣状态就不对了。
比起适应良好的裴知意。
季鸣似乎远不如表面平静。借着窗外的月光,朝歌打量着对方的面庞,但这一次,季鸣只是垂着头,躲避了她的视线。
朝歌注意到,他身侧的手,又骤然攥紧了。
似乎没察觉手心的伤口有多狰狞深刻,他指甲似乎都刺进肉里,他像是在转移注意力。
又像是,不敢面对她。
难道,因为杀人这件事,季鸣感到难受了?
难受好啊,这就代表,她有可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那枚信物还躺在季鸣脚边。
映照着月光,散发出晶莹光芒,几乎让人目眩。朝歌视线只停留一瞬,裴知意阴恻恻的威胁却已经如影随形——
“季鸣看起来脑子不好使了,这更好。”
裴知意弯腰捡起信物,摩挲着,语气像在跟谁置气,“不回伊甸园也无所谓。”
“把这家伙扔这,你跟我回那个什么海洋国,怎么样?那是我的统御范围,我的领地。”
朝歌绝不可能跟他去海洋国。
那里名副其实,一半国土都在海面以下,臣民以居住在海里为尊——服用特殊药剂,他们能像人鱼一样自由在海里穿梭,还能抵抗强大水压。
她真的到了那里,就不会再有人来救她,凭借她的体力,也绝对无法跨越整个海洋,游到岸边。
如果说伊甸园还有一线生机。
那海洋国,就是真的绝路。
旁边的季鸣像是还在发呆。
朝歌却已经有个绝妙的主意,在裴知意自说自话的时候,她已经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季鸣身边。在最好的时机,她猛地抓住了对方手掌。
果然,季鸣任由她抓住了手。
也任由她的手掌,覆盖那道伤口。
裴知意突然闭嘴,他似乎察觉到某种不妙,催动的风如狂卷般袭向他们,但靠近朝歌时,那气流还是收敛了些——
就是现在!
只属于圣女的治愈之光在房间里陡然爆开,朝歌发动了能力,同时劈手夺过信物,她凑到季鸣耳旁大声道。
“呆子回神啦!”
“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