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后世,这些老棉被老毯子估计早就被她淘汰了。
再说,她发现自己冬衣也没有两件,羽绒服想都别想,只有一件不知道什么材质充作芯子的棉服,其它的都是二爷家堂姐们淘汰下来的旧毛衣,一大家子只有两个大箱子的衣服。
新鲜蘑菇看着多,晒干了水分就蒸发了,装了4个蚕匾晒。
程野当时捡的时候就只捡了几种菌子,数红菇和鸡枞菌最多,她让兰小花把这两种单独捡出来分开晒。混合菌子只装了一个蚕匾。
于淡水和高韵牵着小诉冬时到程家时,就看到程野踮着脚用筷子在翻晒菌子。
狼青最先发现他们,头扬起来汪了一声,又趴在前肢上眯着晒太阳。
程野转头看到他们,惊诧不已:“于爷爷高奶奶,诉冬时,你们怎么来了?”而且手都没有空着,提了很多东西。
程野赶紧招待他们,从屋里扯出两条长凳放在院子里,又去猪圈旁喊兰小花出来。程青凤原本在睡午觉,听到声音翻身爬下床跑出来。
家里没有杯子只有饭碗,程野要给他们倒暖水瓶里的开水,高韵连忙阻止。
“小野,我们不渴,坐一会儿就要回去了。”高韵和于淡水看到程野家堂屋的大裂缝一点没觉得诧异,仿佛见怪不怪。
兰小花洗干净手出来,笑着迎上来:“你们是哪个?是有事吗?”兰小花不大认识古塘村的人,平日里头脑发烧都是硬抗,实在抗不过上湾村还有个赤脚医生,所以从没有去古塘村找过于淡水看病。
“老大姐,我们没事,前两天程野救了我们家冬时今儿个特地来感谢。”前两天下湾村死了人,高韵想着程家估计要帮忙不得空,所以选择过几天来,同时也方便她去城里买礼物。
那天程野换下来的衣服她帮忙洗了收着了,今天都带了过来,洗的时候看得出来,程野的衣服都很旧了,边角磨出了毛边,裤缝好几种颜色的线,想来缝缝补补过很多次。
又打听到程家还有两个小孩,和于淡水商量后,去城里给几个孩子都买了身衣裳,当然程野是感谢的主要对象,单独给她置办了两身,还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吃的喝的。
和外孙的命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啥救命恩人?”
高韵拉着兰小花坐下来,慢慢给她说了当天的事,兰小花听得胆战心惊,心里气急,小孙女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是好歹是救了个娃娃。这让她想起她第一个儿子,十多岁了,在小凤仙河洗澡淹死了。
当时程铁木没在家,等回来看到竹林角破席子上的大儿子时,心血翻滚,热油浇心,鼻血一下子喷出来了。
“菩萨保佑,以后都是大福。”兰小花拍拍高韵的手,两个人泪眼婆娑相视一笑。于淡水是个男人,插不上话,便站在院子里翻看程野晒的菌子。
“小冬时,向日葵没有来吗?”程野问。
没有。诉冬时摇摇头。
“那你好点了没有?这几天没有再去古塘湖了吧?”
诉冬时又摇头。
“这是我堂姐程青凤,青凤,这是诉冬时。”程野给两个小孩相互介绍。
程青凤记忆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别致的小孩,头发顺滑有光泽,脸蛋白净,不像隔壁泥牛黑乎乎的;指甲缝也没有泥巴像白豆子,“她是女的还是男的?”
程野闻言哭笑不得,“人家是男孩子,就是长得好看了些。”
程青凤眼睛滴溜乱转,对这样的城里小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低头看着自己黑黢黢的指甲,悄悄背在身后。
她试着问了诉冬时几句,见人只是盯着她,也不说话,心里嘀咕怪小孩,也不搭理人了。她摸到兰小花衣兜歪缠,她刚刚看见了,这几个人过来提了好几包东西,里面有两包奶糖。
程野知道怎样和程青凤这样的小孩相处,但是诉冬时和一般小孩不同,索性当同龄人对待。
她带着诉冬时去院子里看自己的专属地,黄瓜藤到底没有抵住深秋的寒风,渐渐枯萎了,上头有几个指头大小的歪黄瓜,程野掐下来抹掉上面的嫩刺,递给诉冬时一根,“别看它不好看,吃着可脆了。”
指着小菜园介绍:“这是我夏天的时候种的黄瓜和番茄,我没让家里人帮忙,全都是我一个人种的,结得老多了,我还留了种明年打算继续种,到时候多育点苗拿去镇上卖钱。”
“这个,看见没有?我五月份摘的桑葚取的籽儿育的苗,是良种桑葚,到时候不仅可以吃桑泡,还可以养蚕,我也打算试试。”
“这是杏子苗,长得不是很好,只有三株成活了,我还要继续种,到时候我要打造一个什么都有的综合大型果园,把全世界的水果都种在里面,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嘿嘿!”
诉冬时默默听程野说话,小米牙一点一点磨歪黄瓜,眼睛却越来越亮。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程野问他,怕“梦想”二字他听不懂,连忙换了一个说法,“就是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想不到也没有关系,慢慢想,反正咱们时间还长。”
梦想?小诉冬时默默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词。他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只觉得面前这个和他一样大的人,浑身散发着光,比太阳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