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双标。”牛钧眉眼一瞥,瘪了瘪嘴,鼓动了脸颊边片刻的圆润。
这三年周元佲说出这句话越来越轻松,牛钧应对的也越来越熟练,此刻内心也毫无波澜。
周元佲脸色更为阴沉。
服务员蹑手蹑脚将杂乱的餐具替换,屋内随着周元佲的落座而冷清。
牛钧注意着对面人的动作,眸子溜几圈,菱角似的藤黄闪烁。
安语颐仰高傲的头颅,斜眼看周元佲。
周元佲垂眸擦拭双手,全然当安语颐不存在。
为什么这个气氛如此尴尬。
这么看来……
安语颐看起来辈分没什么用啊。
这还是低人一等,周元佲一句话就可以堵上她的嘴。
牛钧趁着乱糟糟的场景悄悄正坐,衣服的摩擦声引来了周元佲的注意。
周元佲只是瞄了他一眼,并无表情。
牛钧腼腆一笑,悄么么挺直了背部。
安语颐见两人眉目传情,轻笑道:“本家也不会让你娶这么……”
“你还不走。”周元佲将白净的毛巾翻面折叠,抬眸骤然间染上一层一层的冰霜。
屋外的惊鹿又传出一声脆响,让人心打颤。
“谁拦着你干什么了。”安语颐不满,临走前还剜了一眼局促的牛钧。
牛钧目送这人离开。
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安语颐了,怕是下一秒就能将他生吞活剥。
房内静默。
牛钧蜷起的手心被迫出了一层汗。
他那个温润似水的竹马去哪里了?他那个随意玩笑的竹马消失了。
牛钧微微低着头,抬着琥珀眸子打量着周元佲。
周元佲面容肃静,墨色西装描绘他硬朗笔挺的轮廓,挺括的领带张扬矜贵,与那日中山装的他平添了疏离淡漠。
他从下午的日光中走来,落于暖黄小灯之下,却还是热意不减,在他的身上竟然是一层一层寒意。
这都赶上制冷空调了。
难怪那晚易感期他体温还是冰冷。
体寒,要治。
牛钧专业虽然为信息素药学研究,都是医学,略有涉及。
可惜看不到周元佲的舌苔。
这木门清脆而合,惊动了屋子内尘封的静默。
牛钧眨了眨眸。
周元佲绝对是在痛苦,痛苦到面无常色。
灯光悄然照射在两人身上,明明是暖黄色的,落在身上却成了冰冷。
周元佲拿起木筷。
牛钧紧跟动作。
还是说,这人失恋了,解锁新状态?
什么重回首都,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两人依旧无言。
周元佲浅色的刺身夹起,声线冷淡,打破了这长久的沉寂,“有那么喜欢吗?”
“什么?”
“还要目送。”
这不是礼仪?牛钧到喉咙处的话没说出口,因为他瞧见了周元佲那孤寂又悲哀黑眸。
牛钧咬了咬了下唇,这在口边的吐槽迎来了片刻的停留。
“从不会珍视的人,为什么还要喜欢。”周元佲评论客观。
牛钧真就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有空教训他,自己都宁愿降低身份追求要结婚的萧卿稔,自己又是好在哪里?
“那你呢?”
周元佲思绪突然空白,身体僵住,这句反问似是突然的重击。
牛钧见他反应迟缓,夹了三两块刺身,迅速塞进口中。
生怕被失恋的周元佲发现他胃口还不错。
这些菜确实看起来很好吃。
牛钧看似小小一只,眸光中散发闪烁的光彩,像是偷吃糖果的仓鼠。
不过就是喜欢罢了。
周元佲眉眼一弯,嘴边的梨涡浮现,“在我面前,你不用在意这些。”
牛钧这才长舒一口气,重新盘腿坐好,“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没有,就是有点生气。”周元佲将木筷放下。
“为什么生气?”牛钧迅速出手,拿捏了几块刺身。
周元佲目光转移,嘴角落下一个字,“烦。”
就这一个字牛钧品了许久,心想果然就是失恋了,自己点着脑袋,“你也不要伤心。”
“伤心?”周元佲蹙眉,语气清扬。
牛钧轻咳一声,鼓励道,“不就是失恋?你也迟早会找到适合你的另一半!”
周元佲凝视着他。
牛钧被盯得还有些尴尬,思来想去只能委婉一说,“我室友要结婚了。”
“萧卿稔。”
“嗯嗯。”牛钧听他毫不避讳说出这个名字,心里也放松了几分。
看来他并不因为自己被抛弃而伤心。
“和他没关系。”
“那就好。”牛钧深深叹气,他这个中间人可算是保住了。
等等,和萧卿稔没关系,那还为什么要伤心和生气?
“你伤心?”周元佲再次反问他。
“我为什么要伤心。”
“那我怎么听说你到首都第一天,就躲在被窝里哭。”周元佲那月牙眼又迸射无知,漫不经心提起这尴尬的话题。
牛钧抻脖后仰,呼吸一滞,“我……”
周元佲笑意不减,“想家人了?”
牛钧挠了挠发鬓,小声承认道:“嗯。”
尤其知道周元佲要结婚的时候,多年的家人也要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