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默用力掐紧呼吸,面色通红,即使失氧痛苦也不松开,生怕另一边的许今昭听见她此刻狼狈的喘息。
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这家里的16个摄像头都是双向的。
言安默能够在书房通过监控看见听见许今昭的一举一动,而许今昭在家里的任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她在书房的动静。
这个家,就是一座赤/裸/裸的监视房。
而许今昭,她已经对这种全无隐私的监视生活习以为常。
这并不正常,但许今昭并不在意,为什么?
言安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沙发坐下的。
安装昂贵的恒温系统一刻没有停止运转,言安默却觉得她好像大白天撞鬼了一般,凉意从后颈往上攀升。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
但言安默不想相信。
空白一片的大脑再回神,是指尖的温度把她烫回。
“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好差。”
许今昭拎着热壶坐下,担心的话语混着栀子香气一起飘来,温和的香气和话语,激得言安默身子一抖。
心思有异,言安默下意识地回避看她,双手揪着指根来回纠缠,垂眸回答:“没有。”
“是吗?”许今昭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担忧的目光追着定在她面颊,认真扫过。
每一眼,言安默都仿觉那温和视线像是在提醒她所做的卑劣事情,滚烫得要将她整个烧融。
心里藏了事心虚,言安默对于与之前并无二样的视线总忍不住想躲开,甚至祈求着眼神的离去。
她祈求的神拒绝了罪人的祈求。
许今昭把她身子的每一下战栗都看在眼里,身子贴得更近,唇角微翘,盯着眼前颤抖畏惧的蝶羽,轻轻重复问。
“真的没事吗?”
“别骗我好不好。”
她好担心我。
她为什么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配吗。
言安默握拳,克制着身体不自禁的抖动,一下下摇头,努力想让那具担忧靠近的身体真切感受到她的没事。
但,事与愿违,那股清淡的栀子花香靠得越来越近,纯白的栀子想要盛开在她这朵罂粟上。
许今昭一毫一毫地挨近,空气中的香味如丝如网,不动神色地将人包裹,裹在她的指尖之中。
近在咫尺的距离,温热的喷息吹起耳边缕缕发丝,许今昭眯着眸子,不动神色地踩入言安默的亲密空间,享受这份因她而起的战栗,并以此为乐。
言安默忍着耳边断断续续的痒意,冷不丁地吹拂,迫使她不敢转眸对上许今昭的目光。
——畏惧。
畏惧从那双温柔眸子看到的包容,衬得写出那份协议的她越发卑劣。
言安默僵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一侧手臂陷入微微的软肉中,布料托起,手臂被浅浅包裹住,好软。
意识到这是什么,言安默瞳孔一缩,猛地从原地跳起!
“我真的没事!”
为了强调,言安默身体力行地向许今昭展示了她的身体状态,滑溜溜地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双手手腕在空中晃晃。
转完,言安默才恍然感觉,她是不是太激动了。
言安默兴奋转圈,小狗一样,可爱得让许今昭笑意忍不住浮在面颊,双手放在大腿,浅笑盯着她。
下巴微昂,光线自流畅弧度顺下,纤细的睫影落入言安默的眼中,温顺的耷拉着。
“嗯,我知道了。”
柔顺的发丝披在脸侧,明明是一张冷淡的脸蛋,言安默此刻看着,却总觉得那上面刻着乖顺二字,嗓眼发干。
若是之前,言安默在身边看到这种漂亮清冷但看着就聪明得体还待她温顺的,指定想方设法把人诱惑到身边。
毕竟,言氏很大,她既然不得不管,找一个好使还懂她的漂亮工具人,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更让她顺心些。
但如今,看着自己想要的类型真正出现,言安默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是被她强取豪夺来的。
利诱可以,威逼不行,这是言安默的行为准则。
谁知道25岁的她竟然完全不是个东西,遇到喜欢的人了,把这套做人准则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还要她来收拾这烂摊子。
两人一站一坐,言安默居高临下站着,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垂眸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手足无措地勾着布料。
在刚刚之前,她都是抱着要和许今昭离婚的态度和她相处,但现在......
她没有主动离婚的权利了。
强迫许今昭和她签下那份不平等的协议,好似慢性毒药般缓慢蚕食她的生活,养出了一个只听她话、随她掌控、被她诱哄得不愿离婚的可怜妻子。
就算她把自己全部的财产都作为赔付,已经造成的心的伤害又该怎么推却。
不管之前的她是做到狠心地主动提出离婚,把这样的妻子推开,反正现在的言安默没法做到。
“言言想说什么?”许今昭主动向她又贴近一些。
小小的一个动作,她为了和言安默能够对视,不得不把修长的脖颈仰得更深,细细的青筋可怜地被拉紧,勾出人的施暴欲。
言安默习惯接受这种仰视的目光,一时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满心都在想如何和许今昭开口,连许今昭嘴里的称呼更改都没有发现。
“嗯......”
她神色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许今昭说。
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捧起。
柔软的捏揉悄然包住她的惊慌,许今昭在她手背安抚着摸了摸。
言安默惊诧地低嗯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被许今昭堪称小心地捧起,怜爱珍惜地包在掌心。
“言言在我面前,什么都可以说,我都会认真听。”
她声音软,看着自己的一双眸子简直是水润可欺,让人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放肆。
言安默知道不能,但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埋在骨子里的劣根性,越是见了柔弱可欺的的存在就忍不住得寸进尺,知道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地想对着这样的她问。
“那离婚呢?”
许今昭脸上的笑意一淡。
“默默。”她轻轻喊,换了个称呼,尾音也垂了下去。
就一个眨眼,言安默从面前人的脸上看出了真切哀伤,仿佛她说出了什么不应该的话,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抓着没动。
言安默被那样水潋潋的眸子看着,虽然许今昭没说话,她已经明白其中的拒绝意味。
许今昭不想离婚。
对于说出这样话的她,甚至还有一点哀怨,怨她为什么老是去戳她的伤心事。
“我问错话了。”
不想再顶着这么哀怨的眼神站着,言安默自己驳回了自己的说法,认了错。
许今昭嘴角肉眼可见地翘起。
言安默把这变化尽收眼里,更是头疼。
她不过随口一言,这人却因她而心情有了明显起落。
许今昭这么喜欢她啊。
言安默欲言又止,想要问许今昭一些事,一低头脖颈往下一压,许今昭脖颈上可怜绷紧的青筋顿时吸引她的目光,细细的,似乎她一只手就能扣住。
许今昭怎么要仰这么高。
身子一弯,言安默直接蹲下。
她后知后觉方才一直站着让许今昭不得不仰视看她,而妻子,是要平视的。
言安默比例好,即使蹲下也有陡大一团,人团在许今昭腿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那只受伤的脚踝,笨笨地绕了一圈。
许今昭的视线从左偏向右,刚好以她为中心顺了半圈。
膝盖挪移,骨头恰好抵住言安默蹲下后的肩膀,冲击力刚好顶开大腿间隙,有人低哼了声,快得没让人发现,言安默耳尖抖了抖。
见言安默欲言,许今昭低声问:“默默想和我说什么?”
“嗯?”言安默迷茫,她刚刚的思绪忽地打断,手腕撑在沙发侧边,忘记了自己想说的对不起。
“我说,默默想和我说什么。”许今昭没生气,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说的更慢一点,目光落脸,要言安默听清她的每一个字。
她很认真,但太温柔,耐心也太好。
言安默在这样的注视下,刚刚平复下的种种情绪轻易被调动起来,悔恨让她道歉,歉意让她低头。
“我们,可以先不离婚了吗?”
小心,又歉疚。
言安默想要弥补,但她的弥补和悔恨也需要得到许今昭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