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论气我这一点,旁人的确不及你。”她颇是有几分咬牙切齿。
无言轻叹,他其实并没有想惹人生气的意思。
门口有人影晃动,这时进前来,是琢玉,她神色古怪极了,回话道:“主子,有人前来拜访。”
“何人?”
琢玉吞吞吐吐,“是甑姑娘,她正在宫外等候。”
裴雁回目光一敛,“她来做什么?”她是问琢玉,眼睛却是看向无言。
无言坐在那儿,安静的整理药匣子,一点儿都不关心她们的谈话,毕竟来的人是谁,他也不认识,与他根本没关系。
“不如奴婢直接将人打发了罢。”琢玉回道,也不是什么人登门都能见到她们主子的,不见也没什么。
且说这位甑姑娘不过是一个御史家的姑娘,身份低微,与公主也没甚交情。
只是有一点……
裴雁回一笑,笑容与语气都淡然,“人家千里迢迢从上京来,总是要见一见的。”
“是,主子。”琢玉答应了,出门去吩咐把人带进来。
有外人来访,自然不会到裴雁回寝殿来见。
无言也自觉起身,准备先回去,他得认真想想他能在这长乐宫做些什么。
“站住,你去哪儿?”裴雁回叫住了他。
“既有客到,我就不打扰公主,先回去了。”
“我让你走了吗?”她轻哼了一声,“给我等着。”她怎么可能让他轻而易举离开。
*
甑言姝是瞒着家里,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来到的金陵,她风尘仆仆站在长乐宫外,双手紧握在身前,神色肃穆。
她与长乐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公主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也说不一定。
可她想要一个答案,除了公主,她已经再也找不到旁人求助了。
她来的匆忙,身边只有一位赶车的老仆,她穿着打扮显得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朴素,不知是本身就身子骨单薄,还是穿得太薄,整个人像是薄薄的一片,这将春不春的落霜风就能将她给吹倒。
更别提长乐宫外,守卫森严,侍卫们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可她站的很正,似有一股凌然之气祝撑着她站着。
方才去回话的宫人,这时终于走了出来,让到一边,“我家主子答应见姑娘了。”
公主愿意见她,甑玉姝松了口气,她拿出一个装着银锭的荷包来,递过去,“多谢公公替我传话。”
“甑姑娘不必客气,咱们公主府规矩重,可不兴这些,请吧。”侍从没接,领着她从角门入了长乐宫,到了青元殿,又上了茶,“甑姑娘稍等片刻。”
甑玉姝站着,室外寒冷,虽说已经是初春时节,可偏生又是冰雨连连,殿内点了炭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四肢重新有了知觉。
不知多少,门外响起了请安声,她朝门口看去,今日有雨,外头本就雾蒙蒙的,门口多出了一道身影,带来了一丝亮光。
甑玉姝垂目,屈膝问安,“臣女见过公主。”
“坐下说话吧。”裴雁回坐下,看向甑玉姝,“甑姑娘今日来是为何事?”
“臣女与公主已有三年未见。”甑玉姝还记着时日,“臣女前来拜见公主,是想求公主帮忙找谢家三郎的下落。”
“臣女自知冒昧,还请公主见谅。”
裴雁回神色淡淡,“前两月,我就听闻他遭了山匪,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甑玉姝按捺不住激动,“公主,可谢三郎并没有死。”
“哦?你又是如何得知?”裴雁回不为所动。
甑玉姝深吸了一口气,“我托人去刑部打听过,那日所有带回来的尸首之中并没有谢三郎,朝廷至今还在派人搜寻,定是因为他还活着。”
“所以臣女想求公主帮忙找他。”
“朝廷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会找得着。”
“甑大姑娘求错人了。”裴雁回送客,“我帮不了你。”
“还请公主看看此物再做定夺。”甑玉姝取出了藏在袖中的匣子,递了上去,琢玉接过送到裴雁回面前,“主子。”
还给她送礼?裴雁回示意琢玉打开匣子,匣子打开,里头放着一枚玉佩,是当年先帝赐给谢家三郎之物,当年她老是欺负人,她父皇又舍不得亲自责罚她,就给了谢三郎一枚玉佩,说见此玉佩犹如见她父皇,让谢三郎可以约束她的性子。
甑玉姝又道:“公主与谢家三郎自幼一起长大,恳请公主看在这份交情上……”
“它怎么会在你手中?”裴雁回回过神来,怅然问道。
甑玉珠苦笑着,“谢家出事的三个月前,三郎到我家退亲,那时他将这枚玉佩交给了我,说以后臣女若有难处,可找到公主以此玉佩,请公主相护。”
那时,她只是不解为何谢三郎要上门与她退亲,她们是家中长辈指腹为婚,所有人都知晓这门亲事,让她成了满上京的笑柄。
后来谢家出了事,却因为退亲一事,让甑家和谢家撇清了干系,未受波及。
“求公主。”甑玉姝跪下。
裴雁回很快将玉佩扔回了匣子里,“我帮不了你,送客。”
甑玉姝重重叩头,白皙的额头上很快就红肿起来,“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