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汪阿姨热情又主动:“大家都一个社区的,说什么帮不帮的,多见外。”
“我家汪晴刚买了个相机,刚还能派上用场的啦。”
李主任笑眯眯夸赞:“小汪年轻时就是厂里一枝花,这么多年了,思想觉悟也更高了。”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汪阿姨被夸的脸红,摆摆手,“李主任你就放心,这事就交给这两孩子,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
苏白和汪晴:“?”
总之,这事就稀里糊涂地被汪阿姨自作主张给两人揽了下来。
对此,汪晴很过意不去。
苏白是来春城调研的,汪阿姨自说自话的应承,却让她跟着被卷进了拍社区宣传片这事。
为此,她坚持要说要请苏白吃饭赔礼道歉。
“点,随便点。”汪晴豪气地指着菜单。
苏白默默看向脚边的塑料板凳,又看看手边的一次性碗筷:“赔礼道歉就请人来大排挡吃饭?”
汪晴理直气壮:“这可是食材最新鲜、环境最干净、价格最实惠的大排档,这还不够诚意?”
“对对对,那的确是很有诚意的。”苏白笑着看菜单,“那先来几串牛肉?”
汪晴见她笑了,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才开口道:“今天我妈自作主张这事,你没生气吧?”
“我生气了。”苏白装模作样,故意沉下脸,“我特别生气,没有二十串牛肉是哄不好的。”
汪晴跟着她演:“那再加五个鲍鱼够不够消气?”
“勉勉强强吧。”苏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一抬眼刚好和汪晴的视线对上。
两人都没绷住,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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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中心最终给了两千的拍摄经费,但是实在腾不出人手来帮忙,所以整个宣传片拍摄组就只有苏白和汪晴两个人,连个帮忙的后勤都没有。
想到这事,两人连吃饭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在旁边看电视的汪阿姨瞅了她们一眼,嘴皮子一翻,吐掉瓜子皮:“谁说没后勤的?”
“在哪?”汪晴打起精神,“力气大吗?能扛设备器材吗?”
“你看我这个后勤如何?”汪阿姨骄傲指着自己。
“妈,别闹。”汪晴有气无力又趴下去了,“你那腰伤还没好呢。”
汪阿姨眉毛一竖:“你看不起谁呢?”
“想当年,我在厂里也是扛过钢管的,搬几箱水果更是不在话下。”
汪晴无奈:“妈,我不是这意思。”
“都是小事,小事。”苏白在中间打圆场,把两千块拍摄经费递过去,“阿姨当后勤挺好的,挺好的。”
汪阿姨很高兴被认同,接过经费,拿着采购清单,片刻也不耽误,骑着摩托风风火火去了批发市场。
直到晚上八九点,她满头大汗,哼着歌拖了两麻袋回来,给苏白两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那反光板老贵了,我在市场捡了十几张白色泡沫板回来,免费的,我都比较过的,补光效果一样的。”
“那个防风麦一个就要两千,简直是抢钱嘞,你们看看这个行不行?麦克风外面套个罩子也能用的。”
“还有那个什么三角架...”
就算汪晴当统筹时,剧组资金再紧巴,也从来没降低过对器材设备的要求。
以至于她看了这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就觉得头疼:“妈,你不懂就别...”
“先试试。”苏白扯了扯她的袖子,拦住汪晴出口抱怨的话。
她拿着相机,用买回来的白色泡沫板当反光板拍了一张,然后把照片递给汪晴看。
还别说,效果是真的不错。
汪晴闭嘴。
见自家女儿吃瘪,汪阿姨可得意高兴了:“我这个后勤当的不错吧?你们尽管去拍,我给你们安排的妥妥的。”
汪晴本来想不服气再怼几句,但她一抬眼,看见自己母亲满脸笑容和充沛向上的精气神,又沉默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外面天空变成了墨蓝色,点缀的星星被淹没在漫无边际的蓝色里。屋内就开了一盏小灯,汪晴盘坐在地板上,正在整理那堆杂七杂八的“拍摄器材”。
苏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先看向沙发,见上面没了人影,问:“阿姨睡了?”
“刚进屋去了,估计今天忙上忙下也累了。”汪晴边说着,找出吹风机扔给苏白,“把头发吹干再睡。”
“吹风机声音大,吵醒阿姨不好。”
汪晴拗不过苏白,先拿了条干毛巾帮她把头发拧干,又把风扇提过来放她面前。
落地电风扇很高,吱呀吱呀摇着头,苏白懒的抬手去按摇头开关,跟个向日葵似的,头跟着风扇转。
“做什么呢?”汪晴看不下去,给了她后脑勺一下,抬手把风扇固定住。
苏白跟她道谢。
汪晴听到这一句“谢谢”,沉默了许久,摇摇头,认真看向苏白道:“应该我跟你说声谢谢。”
苏白:“嗯?”
“我妈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汪晴说着,盘腿坐下,仰视苏白。
“电影获奖后,她买了电影票拉着我一起去看。”
“她睁大了眼睛,拼命去找演职人员表上我的名字,找到后,又哭又笑的。”
“回来后,她又拉着我去给祖坟上香,夸我有出息,说我是个令她骄傲的女儿。”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苏白能听明白汪晴这些话里的委屈和释然,但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只有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