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床头抽屉里有用药清单。如果状态稳定，下午我直接过来接他。"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有任何异常立刻打这个号码，不用通过医院总机。"姜浅柠郑重地接过名片，发现背面还手写着几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时间不早了，"林教授温和地说，"你该回去了。这里我会守着。"他指了指沙发上的毯子和枕头，"这一年多，我已经习惯在这守夜了。"

走到门口时，林教授突然叫住她："姜同学。"姜浅柠转身。"明天..."林教授似乎在斟酌词句，"如果他醒来后态度不好，别往心里去。发作后的情绪波动是常见症状，再加上..."他看了眼程越，"他可能不太愿意让你看到术前的各种检查。"

姜浅柠微笑："我明白。这一年多来，我已经学会区分哪些是他的真心话，哪些是疾病或药物导致的情绪。"

林教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确实...很特别。"他轻轻关上门，"路上小心。"

离开研究生公寓，夏夜的热浪扑面而来。姜浅柠站在楼下，望着512室亮起的灯光。窗帘上偶尔闪过林教授走动的身影，而程越——她想象着他安静沉睡的样子，眉头或许还因即将到来的手术而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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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起来，是刘晓丽的信息：「怎么样？他还活着吗？」后面跟着一个夸张的骷髅表情。

姜浅柠回复：「没事了。明天上午还要去照顾他。」

「你真是没救了。」刘晓丽秒回，「不过既然你去了，顺便问问陈稳学长什么时候回来？」

姜浅柠笑着收起手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的思绪不断回到那个昏暗的房间——程越的手在她掌心的温度，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林教授那句"确实很特别"的评价。

转过一个拐角，医学楼后传来细微的猫叫声。姜浅柠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自从发现程越偷偷喂猫的习惯后，她也总是随身带着。几只小猫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其中一只橘色的格外大胆，直接蹭上了她的脚踝。

"饿了吗？"姜浅柠蹲下身，倒出猫粮，"你们的'神秘喂食官'明天就能回来了。"

小猫们埋头吃食，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姜浅柠轻轻抚摸那只橘猫的背部，想起程越那天在食堂偷偷把鸡胸肉留给它的样子——那个看似冷漠的程越，会在无人处展现的温柔。

夜色渐深，姜浅柠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猫毛。明天上午，她会提前起床做早餐，带着新鲜出炉的生酮点心和那篇关于迷走神经刺激术术后护理的论文再来。也许程越会继续推开她，也许态度会更冷淡，但那都没关系。

因为姜浅柠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不需要程越立刻接受她的关心，也不需要他回报同样的感情。她只需要他知道，无论他如何拒绝，总有一个人会在发作后守在他床边，在他醒来时递上一杯温水，记住他所有药物的副作用和禁忌。

就像那只橘猫，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有食物出现在那里，只需要相信食物会出现就够了。

回到家里，姜浅柠打开电脑，搜索"迷走神经刺激术术前准备注意事项"。屏幕上跳出无数专业文献，她点开最上面的一篇，开始认真做笔记。窗外的月光洒在桌面上，与台灯的光线交融，照亮她专注的侧脸。

而在研究生公寓512室，程越在沉睡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右手向前伸展，像是要抓住什么已经离去的东西。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音节：

"浅柠..."

站在窗边的林教授转过头，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在梦中呼唤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