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个后仰,嗓子里惊出一声猴叫:“……咦?”
既明:还不如不解释。
他补充:“二十文。”这样起码好听点。
田酒瞥他一眼,既明忽然有不详的预感。
“你是十文,嘉菉也是十文,加起来才是二十文。”田酒耿直地纠正他。
掌柜探头过来,皱纹都舒展开了,一脸八卦:“恕我多嘴,嘉菉又是谁?”
田酒一指既明:“他弟弟。”
掌柜“咦~”出了好几个调,那眼神比刚才见到大银锭子还亮,在田酒和既明身上来回地扫。
“你这丫头,还挺会享乐,找一对兄弟伺候你……”
田酒谦虚地摇摇头,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她思索片刻:“伺候谈不上,也就干点活,有力气出力气,有手艺出手艺。”
掌柜朝她比大拇指。
既明:“……”
瞧他这张嘴,他跟着掺和什么呢。
这都什么事啊。
正这时,巧珍阁楼上下来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子,朝田酒招了招手。
田酒看向他,书童也看着田酒,好一会,田酒移开目光:“好奇怪,我以为他是叫我呢。”
既明:“……或许他就是在叫你。”
“他叫我干嘛不过来?我又不认识他。”哪有人叫人就一招手的,她喊大黄还得开一嗓子呢。
既明见那书童呆站着,不免觉得好笑:“你说得对。”
田酒跟掌柜告别,就要离开,那书童快步走来拦住她:“哎,小丫头,我叫你呢!”
还真是叫她,田酒困惑:“有什么事吗?”
“我家少爷瞧你做的匣子不错,叫你过去问话。”书童虽长得白嫩斯文,可说起话来那股傲劲比嘉菉还盛。
田酒:“哦,不去。”
“跟我来……什么?”书童刚要转身,就听见一句“不去”,呆楞楞地看着田酒。
田酒对他龇牙一笑:“我还忙着买赶集买肉呢。”
她拉着既明就要往外走,那书童不依不饶拦着她,嘴巴一瘪都快哭了,“你不能走,少爷要见你。”
“你不会是要哭吧?”田酒吓了一跳。
“你跟我走,少爷要见你!”书童一抹眼睛,伸手就来拉她。
田酒迟疑着,这回没拒绝,她被书童拉走,还回头嘱托既明:“你就在这等我,别学嘉菉乱跑。”
既明站在原地,乖巧点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他才迈步走到门口。
旁边马厩里马儿喷气嘶鸣,一辆富贵马车上,“赵”字迎风飘扬。
他淡漠收回目光,垂目静静站着,眉骨鼻梁投下光影,明暗间轮廓分明。
若非一身俗世衣衫,倒真像个佛门弟子。
“你就是田酒?”
楼上雅间里,一个黄袍公子细细打量着田酒,手中嵌宝折扇慢摇。
“是我。”
田酒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就落到那嵌翡翠玉石的折扇上。那么密集的镶嵌,按道理该俗不可耐,但竟然很有看头,定是名师之作。
见田酒目光移都移不开,那公子笑了,看来这趟没来错。
“我是赵家赵敦仁。”
他的重音落在赵字上,田酒“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赵敦仁折扇一顿,目光锁定她:“你知不知道赵家代表着什么?”
田酒想了想:“知道。”
赵敦仁:“那就好……”
“翻过两个山头,钱家村旁边就是赵家村。”
“……”
赵敦仁嘴角一抽,算是明白了,这是个十足十的乡村丫头,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的。
不过这样也好,容易拿捏。
他眼珠一转,不准备再转弯抹角:“我今天是来和你谈一笔生意,你家里那两个光头,只要你肯替我好好地‘照顾’他们,我必有重礼相谢。”
赵敦仁嗓音很低,再加上眯起的眼睛和阴笑,照顾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像是要把人生吃了。
田酒恍然不觉,一口应下:“可以啊,你有什么重礼给我。”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突然咔嚓一声,像是木材断裂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