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酒端着饭碗,看了看摇晃的灯苗,又看了看两人的光脑袋。
“有你们的脑壳在,灯油可以少放点,也挺亮堂的。”
“呵呵。”既明微笑,不置可否。
嘉菉扒饭中,口齿不清:“别抠门,我一天能给你挣五十,过几月没准能给你再挣间屋子出来,你还抠什么?”
说完,他砸巴着看向碗里:“这里面加了茯苓?”
既明点头。
嘉菉啧一声:“不好吃,不如不加呢,我又不用补什么,我壮得很。”
田酒批评他:“你还来劲了,做了就吃,不煮饭的人少评价。”
嘉菉耸肩,接着吃。晚上的饭可比早上塞牙的老豆角好吃多了,样样可口。
吃过饭,田酒又给木板刷了一遍油,还有她下午抽空做的小妆匣子,也细致地刷上油。
嘉菉洗完澡一出来,门口一张黏糊拉丝的脸晃了下,他差点没一拳头砸出去。
既明幽幽地看着他,嘉菉怀疑道:“……哥?”
既明:“嗯。”
“不是,谁吐你脸上了?”
既明:拳头好痒。
“……这是茯苓和芦荟调的药膏,田酒说很有用,得多敷。”
嘉菉啧啧啧,在心底对田酒比了个大拇指,能让既明在脸上敷这黏糊糊的东西,也是够厉害。
“哥,你多敷。”
他一脸郑重说完,绕既明离开,跨进堂屋门一关,一阵爆笑声忽然炸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嘎嘎!”
惊飞乌鸦。
“汪!汪汪!”
大黄一跃而起,朝着堂屋的门大吠。
堂屋里邦一声,像是木板击打人体的声音,笑声终于停了。
“田酒你干嘛!”
既明老老实实地敷脸两天,晒伤终于好全了,一张唇红齿白的俊脸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白,更显清癯文弱。
田酒看得糟心,每天都叫他多吃点,别一阵风都要刮走了。
他的脸好了,田酒的妆匣子也做好了,三个人早起一同去镇上赶集。
既明嘉菉自从来到田家村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
嘉菉兴奋得很,挑了件破损最少的衣服穿上。既明倒是老样子,瞧不出什么情绪,但自己主动戴了草帽。
田酒带着两人去村头坐牛车,牛车前面坐着田丰茂和他的拐杖,看到田酒他高高挥手。
“酒儿妹妹!快来,我给你留了位置!”他一个劲地招呼她。
周围坐着个几个村民都撇嘴,碍着他的面子没多说什么。
“不用,我喜欢坐在后面,上下方便。”
田酒手一撑坐上去,拍拍旁边位置的灰,嘉菉利落坐上来。
既明犹豫了下,田酒一看就知道,他又犯毛病了。她拉开一片裙摆,铺在牛车板上,手指点了点。
既明诧异看她,田酒面色自然,对他抬眉:“坐。”
“……”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一车人都在等,既明没多说什么,撩起衣袍坐了上去。
嘉菉看得稀奇,用肩膀撞撞田酒:“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待遇?”
田酒道:“你哥皮子嫩,娇气,没你好用,你和他比什么。”
瞥见既明忽然睁大的眼睛,嘉菉油然而生一股爽快感。从前既明不管年纪还是手段本事,没有哪一项不如他的。
即便他武功好,可在上京那种地方,他的用武之地远远比不得既明。
这还是第一回,在别人眼里,他更被看重。
嘉菉乐了会:“对吧,我也这么觉得,男人还是得跟我一样,上山下地,茶叶一天摘十斤,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