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说着,舒云没接话,人看着李蕴如,好一会儿苦着一张脸,有些纠结的说:“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
舒云道:“昨日,驸马爷过来了,奴婢本来想来禀你,可他脚程太快,也没来得及,后来……”
他看到了颂纪,他们在一块很亲密,于是……他转头走了。
“公主你看,是否要去跟驸马爷解释一下。”
舒云说:“我看他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定然是误会了。”
“不用。”
误会就误会罢,也不重要了。
她不愿再去想这些,图惹人心烦,放任舒云在那儿坐着,自己到院中打了一盆冷水,浇灌到面上,冰凉的寒意直冲脑门儿,意识也恢复清醒了些。
梳洗过,颂纪将餐点送过来,这山寺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一些清粥小菜,白面馍馍之类的,不过当下,有得吃已属极好了。
李蕴如吃了几天,已然习惯,不觉有其它,但也有些腻了。
用过午膳,颂纪道:“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果她没有打算,他就邀她一块,离开上京,天南海北……只要有他的地方,都尽可有她的容身处。
不过李蕴如早有自己的想法,她道:“回一趟建康罢。”
那里有她偌大的一所公主府,还有百来号的仆役小婢,她总要回去看看的。
养不起了,也得安排过他们的归宿。
颂纪眼神黯淡一瞬,呢喃道:“对,是要回建康的。”
那是驸马燕宁的家乡,他们是夫妻……不管如何,总是要回去的。
昨夜于他,是一场美丽的绮梦,卑贱之身,不应该有过多的遐想。
李蕴如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念着如今自己身边已无几个可亲近的人,难得再见他,便邀约道:“颂纪,你随我去建康罢。”
她说:“其实当日我一直很后悔,为何要放你离开,我答应过你的,要许你一官半职,荣华富贵,可最后,什么都没有,你就走了。”
对于这事,李蕴如始终耿耿于怀。
“如今我虽然落魄了,不过好歹还是个县君,不能保证你坦荡仕途,但是吧,那些俸禄,多养一个琴师,不成问题的。”
“噗!”
颂纪笑出了声,人没有太扭捏,站起来,双手于前交叠,躬身拜礼,道:“颂纪谢过公主收留。”
几人商定去处,不日便收拾了东西,赶在这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封山前,下了山寺,回建康。
在她们回去的同时,燕家一行人,也浩浩荡荡的离开上京,返程回乡。
李氏的出走,于燕家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没有太多人在意,自未影响这趟行程的半分心情。
崔氏借着这机会,安排了崔婉跟自己的儿子一辆马车,一路上,崔婉都表现得端庄得体,伺候着人的起居用度,还不时拿些诗文或书帖来跟燕宁探讨,解乏解闷。
不过燕宁并无太多心思与她谈这些,只是敷衍作答。
崔婉察觉到他的兴致不高,又建议道:“我带了棋具,不如我们来一局罢,自少时跟三表哥手谈过一局,已然许久不曾再对弈过了,你看看,我这些年,可是有长进?”
燕宁也无心下棋,直接拒绝,崔婉还想再提什么,他截断了人的话,道:“如今我没有太多心思做其它,婉儿要是觉得闷得慌,可去找母亲,我想,她很是乐意跟你手谈一局的。”
“不是,表哥,我……”
他本不想太直接,这样实在很伤女儿家的面子,可这么下去,只会给人造成更多的误会,思忱于此,燕宁抬眸,神色中多了几分认真,他淡淡然道:“我知你做这些是为何,不过婉儿,长君并无休妻再娶之意。”
“可李氏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她身边不是还多了一个小白脸,你亲眼看到的!”
崔婉想起那日他回燕家,喝得酩酊大醉。
燕宁低垂的手暗暗抓紧袖中的一纸书笺,抬眸看崔婉,神色认真而严肃道:“公主虽不在此,可仍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可任她人僭越,占据她的位置。”
至于看到的那些……或许是误会一场罢,就算不是误会,那也当是她亲口所说才算,不容旁人这样肆意诋毁,于是人又补充道:“公主如何,自有她的想法,背后说人,不是君子作为,往后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尤其是你口中听到。”
“唉。”
燕宁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婉儿你端庄秀丽,满腹诗书,处事从容有度,这世上,许多男子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般,你该是九天翱翔的凤,自当有其他良人来配,何必在燕家这吊死。”
崔婉抿着唇,没说话,良久过后,问:“阿婉能问表哥一句话吗?”
她道:“为何是李氏?”
那个人娇纵任性,胸无点墨,出身低下,还冷血无情……
她实在不明白!
为何是李氏?
燕宁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切便那么自然,仿佛就该是她而已,给的答案也是。
“因为长君心悦于她。”
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是长君心悦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