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被雪花铺了薄薄一层“面纱”,马车给路面留下了两排辙印。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宫门口。车夫出示令牌后,我们的马车驶进了宫里。
我这才确定,皇帝死后,陶家人夺了江山,这皇宫以后也姓陶了。
新帝入住,宫里一派忙碌的景象。
一路听着搬运和劳作的嘈杂声,我的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宫门前。
我下了马车,看到大门上面的牌匾上精巧地刻着三个字——“长宁宫”。
一个陌生的嬷嬷上前来迎,行礼道:
“老奴叩见宁王妃!”
如今陶光称帝,故去的陶絮风大概也被追封了王,所以她才叫我王妃。
只是我不明白,陶家现在难道还认我这个儿媳?
那嬷嬷见我不语,又道:
“老奴是宫里的戚嬷嬷,以后就在这宫中用心伺候王妃,请王妃尽管吩咐。”
我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又有什么好吩咐的,于是没去理会她,就径直走进去坐着了。
过了一会儿,我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将那嬷嬷叫了过来,问道:
“戚嬷嬷,这皇宫里除了圣上,还有何人住着?”
戚嬷嬷笑盈盈回道:
“除了圣上,自然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原来,陶玉阶他没有死!
“三皇子的伤可大好了?”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老奴不知,只是昨日三皇子身边的婢女,唤作小梨的,就是她吩咐老奴来长宁宫伺候,想必这也是三皇子的吩咐。”
看来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陶玉阶还活着。
这次他又派了戚嬷嬷来监视我?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招!
无论如何,我死不足惜,但是要保住粟儿。
这两日我左思右想,终究还是要去见见陶玉阶,至少要问问他粟儿现在何处。
于是,我让戚嬷嬷带我去了陶玉阶住的极泰宫。
可惜我被挡在了门外,他宫里的侍卫说陶玉阶正在忙政务,无暇见客。
接连几次被拒,我便明白了,陶玉阶是故意避着我。
我差点让他死于非命,他既不杀我,又不见我,到底是何意?
百般焦灼之下,我决定深夜扮作宫婢混进去。
夜里很冷,冷到一点水撒到地上都能凝成一摊霜。
我一身宫婢打扮,假装端着一碗汤药走到极泰宫门口,被侍卫拦住:
“你是什么人?”
灯火朦胧,他们没有认出我,我胡编道:
“我是来送汤药的。”
侍卫提着灯仔细看看我,又道:
“你好像不是极泰宫的人吧?”
我多次来这里,很多侍卫已经对我眼熟,还好我今日特意改了妆面。
“我是从姚甸叶姚姑娘那里来的,是她吩咐我来送汤药,说是三皇子伤病刚好,需要补补身子。”
两个侍卫仿佛会意一般,相视一笑,对我道:
“原来是姚长侍派来的,那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看样子姚甸叶经常来这里,侍卫们对她很熟悉,而且很尊重她。
过了一会儿,通报的侍卫回来了,并且让我进去。
我加快脚步走进陶玉阶的房间,生怕小梨也在,把我认出来。
走进去之后,房间灯火幽淡,灯影在屏风上氤成了暖黄的光圈。
屏风那头的书案前是陶玉阶的身影,他正提笔写着什么。
我深呼一口气,轻手轻脚绕过屏风,走到他书案前。
他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处理着案前的公文。
我将盛着所谓汤药的碗放在案上,他依旧没有抬头。
我闭上眼壮了壮胆儿,故意将碗盖碰落在地,这声音不小。
可他,依旧……没有抬头。
看样子,他真的很忙,忙到无暇看看周围。可他如此忙,却依旧允许姚甸叶的人进来给他送东西。
可见姚甸叶在他心里是特别的存在。
此时我若还不识趣地打扰他,恐怕只会惹他心烦,反倒对我没好处,还不如先离开,之后再找机会问他。
待我悄然走到屏风外面,他却突然在屏风后说话了。
“你妹妹安好!”
我很意外,原来他早就知道是我了!
停顿了片刻后,他又道:
“褚右河……也暂且无碍!”
我转过身隔着屏风看向他,他依旧在低头处理公务。
我或许该说些什么,说谢谢他的不杀之恩?
可他终究害了我们全家,我有什么理由谢他?
我亦不能再说些难听的话去激怒他。
就只是莫名地想同他说几句话,却又无话可说……
悄无声息,我走出了房间,走出了极泰宫。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