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劲,我大胆地直接问:
“你……不喜欢甸儿妹妹么?”
“当然不喜欢!我心悦的,唯你一人!”
我看着他十分诚心的目光,心里又高兴又觉得害怕。他话语的背后是不是又藏着阴毒的心思?
或许他和他大哥一样,对我根本没有爱意,而是强烈的占有欲。为了占有,哪怕是杀害我的家人也能做得出来?
我心中燃烧着爱火,却愈觉得毛骨悚然。
他见我未有回应,便又说道: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妹妹和太师王管多有来往,我担心她被人利用,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听他这么说,我也起了疑心。王家与陶家是死对头,怎么偏偏妹妹就结识了王管呢?
如果王管利用我们姐妹来对付陶家,也不是不可能。
我突然有一种令我很开心的想法,妹妹说陶絮风和陶玉阶害了我们许家,会不会是王管逼迫妹妹这么说的?
此时此刻,就暂且地以为是这样好了,哪怕这只是我自己欺骗自己,就允许我假借喝醉,短暂地放纵自己的爱意停留在陶玉阶那里。
我慢慢靠近陶玉阶,将头埋进他胸膛。
他可能觉得很诧异,半晌之后才用双臂将我抱住。
我也抑制不住地闭上双眼,将双臂环于他腰间。
空中一声声鸣响恰当地掩饰了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个特殊的夜晚,他果真抛下了姚甸叶来见了我,我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在做梦。
陶玉阶温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触碰到我的后颈。
也许他真的以为我喝醉了吧,并没有问我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而是配合着我,将我抱得越来越紧。
随即,他一只手臂托着我的背,另一只手臂托住我的膝弯,将我抱进了风疏亭里坐下。
我背靠亭柱,他就坐在我身旁。
秋风瑟瑟,吹动着亭子的白纱帘翩翩飞舞,也吹动得珠帘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月光和灯光照进来,我能看得见陶玉阶注视着我的目光。
他向来如此,总能让我通过他的目光相信他对我是真心怜爱。
他再一次拿出月饼,将包着它的纸打开,让我尝了一口。
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我爱吃的口味,这月饼是我在沁州的时候吃的豆沙馅。
我品尝着熟悉的味道,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些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院子里吃着月饼赏月的情景猛然出现在我脑海中。
父亲日日忙着打理生意,只有到了特殊的节日,才会抽出时间陪陪母亲和我们这些孩子。
每到这些节日,便是我觉得最快乐的时光。
月饼从我的手中滑落,我一边流泪,一边丢下了陶玉阶,跑回了杏屏院。
陶玉阶最后还是跟了来,我把他拒之门外。
他敲着门,“咚咚咚”一声声传入我的耳朵,每一声都在加剧着我的痛苦。
陶玉阶与我有着血海深仇,而刚刚在花园里,我竟企图欺骗自己,放任自己对他生发爱意!
我再一次从绣盒里拿出剪刀,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道伤痕,看着鲜血慢慢渗出——这是对我的惩罚!
陶玉阶终于不敲了,门外没了动静。
也好!
就适可而止吧!
我觉得异常地疲惫,昏昏然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一直到天明。
我心里还是抱着些许的期冀,来到了梦楼想和妹妹问清楚。
她这次没有拒绝,很痛快地见了我,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我们坐在她房间里,她不开口说话,只在她梳妆镜前化着妆。
我想了想,说道:
“近日可还好?”
她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道:
“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
我沉默半晌,又问:
“听闻你和王太师有来往。”
她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胭脂盒,转过身面向我道:
“是谁告诉你的?陶玉阶?他在监视我?”
我不说话表示默认。
她讥讽一笑,道:“没错,我是认识王太师,我现在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他可是我的恩人。”
我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希望从妹妹口中听到一些我想听到的信息。
她告诉我,这几年她一直被刘妈妈逼着接客,为了能活着,她最终不得不逆来顺受,每天接待着形形色色的男客。
大部分的男客都把她当成玩物,高兴了就赏几两银子,不高兴就对她拳打脚踢。
甚至还有一些恶俗的男客逼她做一些毫无尊严的事情,以满足他们丧心病狂的内心。
直到有一天,梦楼来了一位很有威严,寡言少语,举止优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