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r!就是现在!”
枪兵敏捷灵巧的身影仅仅在车边踩了一脚借力,从阿尔托莉雅与伊斯坎达尔中间腾跃而起——果真是御风而行!踏着风的力量,前方看似漫长的距离在如此速度下也显得渺小和短暂,对于迪卢木多来说,Caster那惊愕的表情和迟缓的动作无一不昭示此刻就是攻击的良机!
战士的进攻已经是刻入本能的动作,红色枪尖直指面积不大不小的魔法书,快到叶子都还没落下,快到Caster还没反应过来痛感。
冷兵器没入血肉之中,不可避免受到了阻力,但即便如此,凯尔特战士的臂力也不容小觑——这一击连同Caster抱着书本的左手,魔法书本身和书后Caster的躯体一同击穿,枪尖从Caster的腰腹后透出长长一段,若非这身躯背后没有别的障碍物,迪卢木多这一击足以将Caster钉在某个物体上。
周遭触手几乎一瞬间停止的动作,并各自仿若发出无声的哀嚎般挣扎着消散,阿尔托莉雅面露喜色,前方的战况更是让人振奋,“Rider!Lancer成功了!”
不但对那本人皮书造成创伤,连同Caster也受了重伤,若能在此时乘胜追击,今晚便可将Caster击杀!
迪卢木多也明白这个道理,右手稍微一拽,红蔷薇暂时不能拔出来,另一只手挥动稍短的黄蔷薇从斜后方刺来——在如此近身的情况下,这个长度正适合收割敌人的头颅!
但这中间的间断足以让Caster反应过来,顾不上咒骂敌人和心疼教本的损坏,在黄蔷薇刺来的前一刻,Caster迅速灵体化躲过这致命一击,黄蔷薇的枪尖只能扫到一点额头的皮肉。
“Rider?”
骑士王的声音将恍若走神的伊斯坎达尔唤醒,他看着前方留下无数尸骸的战场,刚才那一刹那的走神正是与自己契约相连的御主受到攻击后传达而来的提醒,直接在意识中予以刺激。
Caster已经逃走,迪卢木多收枪道:“真是可惜,逃得倒快。”
若是刚才能够直接以黄蔷薇刺出而不是尝试拔出红蔷薇,或许Caster已经将命留下了……即使吾主并不强求,但不能为吾主献上一份战果还是遗憾。
三名英灵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爱因兹贝伦城堡,阿尔托莉雅先开口:“Rider,想必刚才你的异常正是由你的御主所引起的吧。”
“啊,这倒是实话,刚才不能及时追击Caster,啧,小姑娘,这事是我的不对。”
红发的巨汉挠挠头,阿尔托莉雅却道:“征服王,今晚若无你的帮助,我们也不能如此迅速击退Caster,两相抵消,不论如何,快去救你的御主吧。”
迪卢木多走过来:“未能击杀Caster并非征服王之过,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伊斯坎达尔挑眉问:“骑士王,你就对我如此放心,不害怕我到场后攻击你的御主吗?”
“我相信你作为王者的信用与气度,不至于作如此小人一样的卑鄙行径。”阿尔托莉雅笑着回答。
神威车轮在夜空中飞速驰去,阿尔托莉雅转身看向迪卢木多:“怎么,Lancer,你今夜是为了讨伐Caster而来的吧,还留在此处,是想和我继续港口时的决斗吗?”
“若是此事,我也不至于挑你们这个要紧的时候。”迪卢木多将双枪收回,示意自己并无战斗的意思。
“哦?那是为了什么?”
“具体缘由一时半会说不完,不过要论结果,那便是吾主经过分析后认为当前的战况下,与你们寻求合作,或者说结盟符合她的战略。”
见阿尔托莉雅始终分心望向森林边缘的眼神,迪卢木多补充:“吾主为表诚意,已亲自前往爱因兹贝伦城堡拜会——刚才在高处俯瞰时,那位银发红眼的女士正在与Assasin的御主战斗。”
“此刻吾主应当已经踏入了城堡吧,说不定会碰上征服王与他的御主呢。”
这话下面还有一层意思,倘若征服王的御主试图利用令咒攻击卫宫切嗣,那么,寻求与爱因兹贝伦,Saber组合作的陈山烟就不会放任不管,届时将牵扯进Lancer组。
或者说,陈山烟在场的情况下,她作为一个完好状态的御主,会允许征服王的御主发动令咒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阿尔托莉雅很快想清楚这一层,迪卢木多也不废话,点头致意道:“骑士王,稍后城堡见。”
枪兵灵体化离开,阿尔托莉雅也不久留,她心急如焚地冲向了爱丽丝菲尔和舞弥撤离时必经的森林路线。
陈山烟给自己贴了提高速度的符纸,最终还是靠着步行进入了爱因兹贝伦的城堡。
面对被暴力拆解过的大门,陈山烟先是欣赏了一下城堡的设计风格,随后如同参观博物馆一般迈步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一楼。绕过大理石地砖上密密麻麻的弹痕,陈山烟心疼了一下被子弹打坏的各种工艺品和油画,见自己待了这么久还是没个人来招待一下,她选择性忽略了上方楼层传来的打斗声和机枪声,给自己又贴了几张符,随后站在空旷的大厅道:
“xx人民共和国驻日特安部临时办事员与圣杯战争事务代理人,陈山烟,前来拜会爱因兹贝伦家族。同时我以此次圣杯战争Lancer的御主的身份,前来向Saber的御主卫宫切嗣先生及其夫人爱丽丝菲尔寻求友好合作,商讨结盟事宜。”
“若有人听见,还请给出明确的答复。”
“若是无人,作为客人我也只好自行探索主家的宅邸了,还请海涵。”
这被放大的声音并没有对楼上交战的两位御主造成什么影响,陈山烟一手持剑,一手捏符,沿楼梯顺着战斗痕迹与传来的些许声音走到了二楼。
在楼梯转角处,陈山烟谨慎地停住脚步,先是右手掐算了几下,感受到阵法并未给予自己报警的反应后才向前迈步。
长长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倒了一个,血泊在地上蔓延,肯尼斯的魔术礼装失去了魔力的支撑,撒了一地,此刻也不过是一滩最普通的水银。
尽管是静态的展现,却清晰明了地展示了战斗的结局——
如此残酷,你死我活,这就是圣杯战争,这就是战争中御主们的厮杀,不会比从者们的战斗更华丽与声势浩大,留下的结果却比从者们的战败更加真实而富有冲击力。
卫宫切嗣警惕的眼神望向楼道处出现的陌生女子,对方的脚步清晰,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或许是对方不屑于掩饰,也可能是对方不会掩饰。
这就是Lancer的御主?很普通……太普通了,那张丢到人海中就会消失的脸,淡黄的肤色,亚裔典型的轮廓,黑色的头发束起的马尾。连带着那样普通的衣着,如同深秋最普通的市民一般。周身并不像强大的魔术师一样会散发威严与气势,究竟是对方善于隐藏,还是本来就弱小?倘若如此,那么之前的排查中找不到Lancer的御主也有道理,这也太不引人注意了。
唯一可以称得上特点的,或许就是女子额头右侧(以卫宫切嗣的视角看是左侧)斜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更像是刘海一样。或许她面容比日本女子更具有棱角,五官莫名地端正,气质更坚毅沉着,双眼更有神也算一种特点……啊,见多识广的魔术师杀手总算捕获到一条模糊的信息:或许Lancer的御主出身与日本隔海相望的那个东方大国,同样也有着古老的神秘传承……
这还是根据对方手里捏的黄底红文符纸推测的。
卫宫切嗣端着枪,女子并未继续向前走,她看着持枪想要补刀的卫宫切嗣,右手收件入鞘——她背在背后的。随后用没有口音的英语道:
“Saber的御主,卫宫切嗣先生,我没有恶意,我为寻求合作而来。”
“你可以继续你要做的事情。”
该相信她吗?这么长的距离,她的实力能够迅速突击过来吗?不太可能,那么她的从者是否埋伏在周围?也不可能,否则Saber会拦住,征服王为了御主也会赶过来……
在不了解对方能力的情况下贸然击杀并不明智,卫宫切嗣很快做了决断,单手操作手枪上膛,枪口对准了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肯尼斯——
“哗啦——”
巨大的玻璃窗破碎,伴随着王之车架的巨大威势,不论是道士还是魔术师杀手都不约而同躲避炸裂开的玻璃碎片。
“余的Master果然如此,呵呵,自己想要来偷袭却反被击败,即使在共同讨伐Caster的时候也不忘排除敌人啊……”
两名御主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征服王捞起了失去意识的肯尼斯上了车,在他即将驾车离开时,这位大汉忽然将目光转向了陈山烟,问话道:“喂,那边那个小姑娘,你就是Lancer的御主吧?”
陈山烟很想来一句“第一我不叫喂”,不过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眼神毫不躲闪地和征服王直视:“我正是Lancer的御主,陈山烟,再者以我三十岁的年纪,叫我小姑娘算是说年轻了吧。”
“你的名字发音真是奇特呢,之前还以为能让Lancer那样听从顺服的御主该是如何的威严或强大,现在看到真人倒有些出乎意料。”
陈山烟还未说话,征服王便道:“不过你倒是个比余的Master更有趣也更实在的人,你和你的从者可以说在整个圣杯战争中都很奇特,哈哈,本王期待之后与你们的交战!”
大汉驾车离开,只留下陈山烟和卫宫切嗣默默对视。
说是对视都抬举,这没开灯的走廊只有月光照耀,能看得清对方的眼睛才怪。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未远川大桥。
两位御主在互相打了没营养的几句机锋后,双方耐心地等来了各自的从者,今晚的谈判协商才算进入正题。
“抱歉,招待不周,今晚实在是让客人见笑了。”爱丽丝菲尔的一颦一笑都有着十足的女主人风度,她腰腹上被言峰绮礼用黑键捅出的致命伤口已经愈合地差不多——至少陈山烟是感觉如此,仍身着裙甲的阿尔托莉雅扶着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此刻,两名御主,两名从者和爱丽丝菲尔这么一位人造人正身处一间干净整洁,陈设完整,风格华丽的房间。像这样的房间整座城堡有很多,肯尼斯的魔术礼装不至于把能用的房间全部破坏完。
“没有关系,”陈山烟大方表示,“那位女士应该是卫宫先生重要的助手吧,先治疗伤者也是应该的……时间只过了一刻钟不到,可见夫人您的治疗魔术十分高超。”
卫宫切嗣冷不防地开口:“客套话还是少说,Lancer的御主,”男人的目光充满审视打量,“自称为寻求合作与结盟而来也得有个原因,先挑起圣杯战争开端的是你们,现在前来结盟的也是你们。我很好奇,至少目前为止你们并没有明显的颓势,究竟是什么让你们想要放弃单打独斗,这么快地寻找合作者?”
立侍在御主座位后的枪兵面色不善,虽未开口,浑身气势也沉了下来。
轻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迪卢木多克制一下,陈山烟自认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装也装不出什么大佬风范,面对卫宫切嗣具有压迫性质的问话,她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双手做出了福尔摩斯同款手势。
“首先,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想那个发音也不算很难。”
“要说寻求合作的原因……”陈山烟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苦恼的表情。“我会稍微花一点时间来讲解我这么做的理由,这很重要,关系到我和他参加此次圣杯战争的原因。希望你会和你的夫人,以及骑士王可以耐心听完,不要觉得我们在胡言乱语。”
注意到这位女士对迪卢木多并未用职阶相称,而是更加亲密的人称。阿尔托莉雅将目光投向了这对Lancer主从。
曾与自己交手的强敌,枪之座的英灵也和自己一样立侍在御主身后,尽职尽责起到威慑与保护的作用,比起阿尔托莉雅身上帅气利落的全黑西装,那位枪兵的常服和他御主的一身倒是风格相近,倘若不是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也就像冬木市最普通的一位市民一样。
他看向御主的眼神如此亲近和信赖……阿尔托莉雅再看了看自己的御主,忽然感到没来由的一股羡慕。
Lancer和他的御主,关系一定很好吧,不至于如她一般,卫宫切嗣,这个男人是可以将一切都纳入计划之中的人,没有底线,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从者都不能信任,从圣杯战争开始,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的直接交流屈指可数,更多都是靠爱丽丝菲尔转达的。
她很快收敛心思,将注意力集中到Lancer的御主正在进行的解释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