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摸索的过程中门突然尖叫“好痒!”这件事,算是没有用的信息,略过。
毕竟除了这声外,门誓死不肯说话。看来这边暂无机会突破了。
缇瑞转身面向屋子。
呆了这一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隐约看清屋里胡乱堆放了一部分物品,看这对待方式,像都是杂物似的。
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古怪。但这种情况也不是过分谨慎、畏手畏脚的时候了。
走近看看,似乎又并非杂物。下面小山般的钱币成堆,上面的物品有些落灰,形状看起来奇异又复杂。有的还刻入了繁复的纹路,这与其说是出于审美的好看花纹,不如说更类似那副二四小姐借给自己的炼金眼镜。是炼金物品?
看来比起杂物仓库,这儿倒更像个不常用的宝物库。
——而且是塞得乱乱的宝物库。钱币和各式物品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往里走,不踩在上面的话自己的落脚点很少。
缇瑞一弯腰,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随后它闪了闪,带着热量的暖光突然照亮了房间。
缇瑞愣了下,低头看看照在自己手上的光。不是因为它突然被触发亮起吓愣的,而是这个暖烘烘的亮橙色光看起来……很像阳光。
真令人怀念。
站在旁边也久了也有暖洋洋的感觉,手掌上光影交界分明的样子都带上了些好久不见的氛围,毕竟魔界的天光要贴近阴天时的散射光……
先不说这个。把人关到宝物库,有够匪夷所思,这位主谋怎么会选到这种地方?
倒是方便她找找有用的东西。
少女拿起一个大陶壶,探头往壶里看了看。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刚想放一边,却感觉壶变得越来越重,扭头再看,壶在刚才那会儿功夫莫名装上了清水,水位线还正变得越来越高,就要达到壶口——啊哦,要溢出来了。
缇瑞马上把它搁到一边儿,但为时已晚。水止不住地咕咚咕咚往外冒,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很快水沿外壁下流,地上积攒了大滩的水,而壶里水仍在尽情地涌。
缇瑞看着古怪的陶壶沉默。
这么快就闯祸了。
把宝物库淹了的话,她可赔不起啊。
门那边有缝隙,应该能排水?把它挪门口去吧。
她为了不沾湿而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两手捏起壶口。这都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大意了。
也许触碰就是开启条件,它在缇瑞的再次触碰下水流动力更足,从壶口开始喷涌出水柱,碰的时间越长水柱越高,等缇瑞把它丢在门边时,水柱像喷泉一样冲刷着门。
缇瑞也逃不了淋了个半湿,她扒拉开贴在额头上的湿头发,整个人都很无力。
门嗷嚎了一声“好凉!”后继续装哑巴,但被迫洗凉水澡让它不住抖来抖去,在门框上发出咯哒咯哒的碰撞声。缇瑞远远看了一会儿,发现光是抖也没用,它还是不肯开门。
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这些宝物的作用都不清楚,看起来可疑的还是不要乱碰比较安全。
缇瑞回到太阳灯不远的地方,好让衣服烘干得快点,自己则更小心地扒拉起这堆保存不当的宝物来。
她把一旁看来相当朴素的扫把倒过来拿,借助木头柄把看起来可疑的东西扒拉开——比如全部涂黑的面具、缺了一个眼睛的灰黑细长的红眼睛玩偶、上面画着骷髅头的玻璃罐,等等此类可疑至极的东西。
缇瑞扒拉一会儿,休息片刻。
越来越费力了,果然自己成天不运动早晚要吃亏。
之后她再抬起扫把,然后,扫把拉起了她。
缇瑞还没反应过来受力来自哪里,自己已经双脚离地,脑海里的“?”冒了一半,扫帚就顺着木柄指的方向,横冲直撞地往金山上一戳,没来得及松手的缇瑞也跟着摔了上去。
“呃……”
扑在物品堆上的缇瑞,无语地撑坐起来,环顾了下自己四周。好啊,好啊,这一堆东西真熟悉。
还说“不要乱碰”呢,这下完蛋了。
扫帚在手侧,一个横扫扭身,木杆180度旋转,半空飞起。缇瑞抬头看看它,虽然有点晚……但这东西怎么越看越像传说中魔女骑的那种。
扫帚灵巧至极,在缇瑞抬头时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卡住她的后衣领,飞速向较为空旷的门口冲去——
“——!”
缇瑞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被扫帚带着碰倒了喷泉陶壶,经过喷泉的洗礼浑身湿了八成。扫帚自己则速度太快,猛戳到门上,门“嗷”了一声,仍然恪尽职守地死不开门。
缇瑞揉揉脑袋,看向刚才扑倒的房间一角——细长的诡异娃娃带上黑色面具打开骷髅头玻璃罐往自己布制头上酣畅淋漓地大浇特浇——人类少女背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地默默扶正陶壶。
呼,差点把它碰碎了,好险哦(棒读)。
扫帚摆正好自己,挺开心地立在门旁边,扫把头还晃来晃去。
好吧,虽然方式有点粗暴,但如果刚才不是它带她火速飞离现场,被诅咒娃娃浇上疑似毒药东西的恐怕就是她了,非说的话多亏了它——给她等等,让她扑到那上面的不就是这个东西?
缇瑞冷冷看它一眼,扫帚不动了。
等她再转过身,细长娃娃已经被可疑液体腐蚀了一半,软踏踏地倒下,面具发出尖锐的声音弹离无脑子的宿主,然后粘到一块大头盖骨上。头盖骨的眼窝窝里亮起了幽火。
好吧。
但是,被碰就会触发的设计也太容易出意外了!怪不得会被锁在这种灰不溜秋的地方。
缇瑞再次背对了混乱的一角,看着扫帚。扫帚一动不动,如果它有嘴,现在恐怕已经吹起了口哨。
——真是的,人家刚醒有点激动嘛!如果有嘴大概它还会这么说。
逃避没有意义。缇瑞最终还是回了头,直面那边专门挑出的可疑物品合集在群魔乱舞。它们玩得正尽兴,还没准备到这边找乐子,所以才能暂且松口气。
看着头好痛。
身上湿漉漉的也不舒服。
本来她默默认命,并且不紧不慢地糊弄着自救……
赶紧结束就好了。
缇瑞没管紧贴脸颊的湿发,甚至懒得考虑它们已经影响视线,只是麻木着脸,抓起扫帚。
“帮我。”
扫帚抖了一下。
*
“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预感,拉诺思沉下脸,眼神冰冷起来。
“这就被影响了?”狮列不屑地向下瞟她一眼。因为身高和体型优势,这位气势很足。
对方的话不明不白,但其中暗示的意思扰人心烦。于是拉诺思不再废话,转身要走。
然而,背后的声音阴魂不散地缠来:“好了,拉诺思,如果我现在要对魔王殿下不利,你现在是要先去确认你人类的安危,还是留下来保护殿下——给一个准确的答复吧。”
狮列转过头,毛茸茸的脸上,黑黝黝的眼睛冷酷、明亮:“你会明白,错误的选择会给魔王殿下的引领带来多大的阻碍。”
拉诺思停住脚步,气得眉毛一抽:
……他在犯什么病,这联姻不就是他的这位魔王殿下亲口赐的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