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樟中午还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多……
学校食堂的饭菜有时被评价为油是油,水是水,盐是盐,互不打扰。一种巷子里捞出来的泔水味。
——这形容太过生动,校长逮过哪个倒霉学生传出来的。但没逮到。二中诸学生没哪个让老校长特别省心。
但是懒,懒的就会往食堂里随便吃些,食堂里的红烧排骨没出过错,吃完走很长一截路回班上睡觉,唠嗑,大家都觉得日子还不错。
渐渐地就张大飞季鹏邀请,拉爸爸和樟哥一起去食堂吃饭。
段资他妈不干了!
以前就是小分队,现在他跑远点坐干什么就不带他了?不行!
张大飞季鹏陈瑜江樟:“……”
江樟会拉苏喃一起,他的一帮狗日的就不会拉他,段资为此闹了好几天的“脾气”
但段资没有气陈瑜和江樟。
他爸爸脾气就这样无趣又个性鲜明惯了,他跟别人去食堂吃饭肯定是别人求他。
樟哥就更不用说了,跟一圈男生坐同桌前后桌,性别女性取向估计也为女。组织啥啊。
都想不到这事。
她只会拉她的苏喃。
像个闺蜜宝。
张大飞季鹏还有前前桌的盛正正,哎呦,服了段子了,让他们四去吃饭,他们四去吃饭,他们三罪人,不配一起吃!
之后就自觉分成了两波。
江樟:“……”
江樟想想也还行。
毕竟七个人一起去炸街吃饭,到时候不说像大雁一会一字排一会一个“人”,数字这个“七”就很特别。
七个仙女七个葫芦娃七大金刚七龙珠。
只有傻逼出门才统筹七个人。
走在路上她都怕别人笑话她。
从开学就差不多形成的四个人去食堂吃饭的规矩,一个多月后,正式的春天无声无息到来好几天般的,楼下黄色的迎春花已经开的茂盛,散去对新学期的计划和展望,春困来了些,中午江樟放下事业,趴桌就睡觉。
陈瑜很爱睡觉,有时候两个人对视睡觉不行,所以都是背对的。
睡觉是一个麻烦。
你老是一个方向睡会很痛苦,她来这坐,陈瑜趴桌睡时没多久还落枕过一次。那就要掉头睡。
可江樟不好说,陈瑜也不好说。
其他同学都能面对面睡为什么就他俩不行。
他俩不能面对面,面对面就尬出天际,脚趾抠出火箭,直接笔直冲出地球,弯都不会转。
这画面江樟都能想象的出来,就像想象一朵爆炸后升起的蘑菇云。
江樟开始的做法是在他爽的朝她外桌的方向睡时,她受不了面对过道同学的咬牙把脸扭过来,睡在展开页面的书上,把另一面书往自己脸上盖,拿手抵着书和脸。
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和他“面对面”睡。
可这样陈瑜也睡不好。
她感知得到。
他像醒着的一样马上就把头扭过去了。
陈瑜手上戴个手表,往往把脸扭过去后手没动,黑色的二十块钱的拼多多手表给他戴的像高级定制,那个属于男性的手,薄薄皮肤下脉络分明的青筋清秀而又蕴藏蓬勃。江樟悄悄放下书,盯他的手,乖巧放置的黑色脑袋……
有时不可避免的有点难过。
他芥蒂不比江樟少,甚至还比江樟大,江樟在班睡觉时他恐怕没有哪天是睡熟的,因为江樟睡觉姿势可能有点不好看,又不愿意总是那一个方向睡觉。
人之常情,包括他也是。
就是没办法。
他俩坐错了。
不该坐一块。
可日子纵然寡淡如白开水,天天两点一线,在校的生活就这几样,午休这短短一小时也算不上什么。
别扭的午休结束,他俩尬一阵,就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该互相毒舌就互相毒舌。
江樟很容易动怒,不会记仇,马上就忘了,就开心了,跟跟她有天然隔阂,隔到中间有个马里亚纳海沟的陈瑜,没出息也这样。
但陈瑜没两天马上跟她换了位置,让她坐了里面,原因是她喜欢。
……哪个同学不喜欢坐里面?
他让,江樟就大方坐了。
至此开始,睡觉也不怎么爱火燎腚了。
“……”江樟发现陈瑜这么“好心”,就是故意治她的。
陈瑜这天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忽然从书包里找出了两个小橘子,递给她一个。
江樟:“……”
陈瑜几乎不带吃的来学校,江樟脱口而出:“你哪来的?”
陈瑜:“……我偷的。”
江樟:“……”
“谢谢。”江樟接过,陈瑜剥另个橘子,跟她小声嘱咐:“吃小点。”
吃的动作小点的意思。
江樟明白,点头说好,乐滋滋就在抽屉里剥橘子,想着这半热又热不起来的干燥的天,吃个橘子好爽啊的眼睛往上一瞟:“……”
张大飞和季鹏还有前前桌的盛正正,三个鬼一样的盯着他俩。
……造孽啊!!
他们三在前面什么吃的都分享,这两在干啥?!
忘恩负义!
他俩偷吃!
陈瑜黑着脸把剥好的橘子丢给他们,无语平淡的解释:
“我不要我妈偷偷往我书包里塞了两个。”
“那你也应该要。你还有这么多弟兄。”
张大飞精致的给橘子细细撕丝。
陈瑜江樟:“……”
江樟分给陈瑜一半,“我是他同桌,就两个他不给我一个给你们一个?”
张大飞回:“橘子死脑筋你他妈也是死脑筋,它就一瓣是吧?”
季鹏和盛正正笑成狗屎。
江樟:“……”
陈瑜也是个剥橘子喜欢橘子丝全没的傻逼,低头剥丝那刻一脸写着“与世无争”,却在江樟马上站起来抄着一本书就恼羞成怒砸到张大飞后背的时候。
他同一时间抬脚踹了张大飞的椅子一脚。
二中椅子难踹。
椅子吱啦一声。
张大飞嗷的一声,樟哥还没来得及变身母老虎,陈瑜平静撩眼皮看他们一眼:“妈的老子同桌跟你们一样吗?老子的同桌都是吃整个的。”
他见怪不怪宣扬陈瑜的同桌都是吃整个的!!
所以他同桌可能就没剥橘瓣的经验!
班上人鸦雀无声的吃瓜里。
江樟没反应过来的手里的橘子都快被她捏碎了。
陈瑜他大爷似的半起身,眉目温温和和,却跟温柔完全相反的坦荡寻常的把剥好的半个橘子塞她嘴里了,说:“我洗手了。”
……屁。
压根没洗!
这都没水他也没有免洗洗手液!!
江樟那天被塞了半个橘子,一时嫌脏的有点咽不下去……
后来在他注视下干巴巴的吃垃圾一样的嘴巴鼓了半边像小仓鼠的咬了。
……
橘子清凉,酸酸甜甜的。
江樟再后来坐下,面色可能有点寡淡苍白,余光偷偷看他。
知道他在哄自己和打圆场。
还是不可避免想到他俩上学期第一次一块迟到,在青花街上,浓郁的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一前一后,捡橘子。
很巧。
那么大的天空,那么大的青花街,那么多青花街的街道,那样巧的时间,怎么就正好他俩遇见,在给老人捡橘子。
可也不巧。
一前一后她就没回头看看。
如果人的经历都谱写成诗,她就是诗里注定构不成任何故事桥段的傻子。
—
晚上放学,范甜橙知道江樟肯定没看手机,一放学就赶在老班屁股后面拿着书包就奔向江樟的二班截江樟。
江樟懵。
苏喃在江樟旁边,文弱的感到一股雌竞,来她班给江樟带过作业的江樟她发小,一脸我好闺蜜被人夺了的哀怨。
比熬夜了的左茜茜的煞气还重。
好久没见的范甜橙短发留长了,后面一个小小的麻雀尾。
江樟危机感丛生。
缩着肩怕被她打的马上先预判的冒了一句:“你也没找我。”
苏喃见状马上按着书包带插话:“那你俩聊吧,我有事先走了?”
范甜橙回过神的皮笑肉不笑给她摆摆手。
江樟躲着她。
“……”范甜橙气极,深呼口气:“好啊,认识十几年到过年都没找我,现在还躲着我是吧?”
江樟:“我怕你打我。你也没找我。”
江樟强调“没找我”,她觉得这是双向的来着。
范甜橙跳起来,给江樟脑袋狠狠一拍。
“……”
好家伙。江樟真给她拍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