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厄地。
黄沙途畔,月见荷与霁明珏行走在如金浪般的黄沙中。
翻涌的金浪掩去了道路,远方的黄昏与黄沙融为一体,仿佛天地间只剩孤寂。
“这是第几处龙墓了?”月见荷步履平稳地走在黄沙中,轻轻挥袖将吹到眼前的沙尘散去。
霁明珏从袖中拿起书册,皱了皱眉一目十行地阅完,说道:“第二十八处。”
“怎么才第二十八处?”月见荷的语气染上了浓重的怨念,这几日无论她怎么问,系统就是死活不肯告诉她瑶光令究竟在哪一座龙墓中,趁着瞳怜闭关,这一月来,她连夜在幻月湖领地中的龙墓里翻找,一个一个探去,都没能找到瑶光令的下落。
不得不说,这老玄龙实在是太能修墓了,而且不止爱修墓,还喜欢在墓中布上各种千奇百怪的机关阵法,好在她出门时带了一个还算有用的仆人,一剑斩去,龙墓中的机关就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不过她紧赶慢赶,花了一个月也才查完了幻月湖领地范围内的龙墓。
接下来要去地狱岛了。
月见荷望着黄沙途与天相接的远方,哀怨地叹了口气,随后突然在黄沙中躺下,一动不动。
再往前走,越过黄沙途,就要到地狱岛的范围了。
隔着无边无际的黄沙,她都能闻到罗丰身上那股恶臭味。
“你又怎么了?”霁明珏掩去眉间的不耐烦,伸手掸落青衫上的沙尘,露出的手腕上套着一枚玉镯。
跟着月见荷出门真是麻烦死了。
尤其是这枚玉镯,出门前月见荷几乎是逼迫性地让他戴上。
说什么怕他死在苦厄地。
他只觉得她是在担心他半路逃走。
“困了,累了,乏了,不想走了。”月见荷闭上双眼,准备就地睡上一觉,这半月来,她恨不得一天当作三天用,闭上双眼的次数屈指可数,马上就要踏入地狱岛范围了,她决定还是先养精蓄锐一番。
霁明珏:“……”
他摊开苦厄地的路观图,对着月见荷无奈道:“黄沙途的尽头有一处客栈,你就不能多走几步?”
月见荷摇摇头:“不能,除非你带着我飞过去。”
霁明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咬牙道:“你自己不能飞吗?”
“夫君啊,来之前我就曾与你说过,我作为浮荒之主,一旦在苦厄地中动用灵力,立马就会被瞳怜察觉,你怎么又忘记了呢。”
他闭上眼,在心中忍了又忍,自来到苦厄地,月见荷就以在苦厄地动用灵力会被瞳怜察觉为借口,在这一个月里对他颐指气使,不是指挥着他去龙墓做贼,就是指挥他用道剑带着她御剑飞行。
霁明珏以剑入道,本命剑与其通感,每当月见荷踩上道剑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脊椎处传来一阵后酥麻的凉意,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二人在黄沙中僵持了半晌,最终霁明珏还是无奈的对月见荷伸出手,道:“上来吧。”
听到霁明珏松口,月见荷立马从黄沙中爬起,提起衣摆轻盈一跃,稳稳地踩在道剑上,又一手抱住霁明珏的手臂,笑意盈盈道:“再给我身上丢个除尘术呗?”
“我不是教过你了吗?”霁明珏眉头直跳,手指在袖中蜷起,试图压制住脊椎处不断传来的异样酥麻感。
“我学不会。”
他心中冷笑,什么学不会,分明就是懒,再说了动用除尘术的那点微弱灵力,也根本不可能会让妖主察觉。
“快一点!”见霁明珏半天没有动作,她忍不住催促道。
霁明珏垂下眼,目光扫向月见荷,连日奔波于数个龙墓中,她那身霜雪色的衣衫也染上了不少尘埃,一阵风吹过,又将霜雪染上黄沙。
“给你了!”他不情不愿地捏出一个除尘咒术的符文往月见荷身上一砸,调整好呼吸,不再理会她的其他无理要求,御起道剑径直往黄沙途对岸的沉戟阁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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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途畔,寸草不生的土地上静静伫立着一座木楼,斑驳的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
门楣上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上提‘沉戟’二字,提笔写字之人看起来应当颇有文化,将这带着折戟沉沙意味的二字写的分外雅致。檐下悬挂着数盏燃着幽幽绿光的青灯,一阵风吹过,在腐朽的木墙上投射出摇曳的灯影。
沉戟阁近在眼前,霁明珏从道剑上一跃而下,但等了许久,月见荷仍是赖在道剑上不愿意下来。
“沉戟阁已经到了。”霁明珏提醒道。
“我知道啊。”月见荷不情不愿地从道剑上跃下,一踏入地狱岛范围,她便能闻见罗丰身上那股恶臭味。
她用衣袖掩住鼻子,屏住呼吸问霁明珏道:“你们云涯有没有什么能让人暂时失去嗅觉的术法?”
霁明珏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