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瘦发白的脸上,隐隐萦绕着一团黑气,挥之不去,
这团黑气是非常明显的妖气,并且妖气时常灌入她的脑中,意识受到损害,四肢也会顿觉无力,所以她猜想这多是半宋青河卧病不起的一个重要原因,
观着病相,宋青河并非熟睡,而是阳气衰弱,体力不支昏迷了。
黎姳退身过去,冲关书珏说:“快去叫你师兄师姐来给她看看病。”
关书珏正有此意,反正她也看不懂这些,遂跑出去找帮手。
屋内没人出声,一时缄默,
黎姳兀自朝四处观望了一会儿,案前有一柄显眼的青绿油纸伞,上面落了些灰尘,应该置在此处有几日了,而侍俾也不时刻侍奉在侧,她就这样在屋里待了三日,“宋老爷没来看过她么?”
对方回答:“宋老爷在少夫人嫁过来后第二日便按原计划举家去了妄佛地夏游,少夫人拖着病连着好几日才被人知道,我家老爷随后飞鸽传书,估算时间至少也得一个月才能联系上。”
仆从略有迟疑,“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陷入沉思的黎姳还不想被打断思绪,抬手有些不耐烦,“别急,没什么大问题,死不了。”
最后三个字令仆从心惊肉跳,直接猛吸一口气,
这姑娘说话这么直接,
不过,听这一番话也放心了不少。
黎姳思忖一会儿,又说:“你说他二人情投意合,可我瞧着你家少爷对少夫人好像——”
不太友善,
甚至感觉二人之间是隔着血海深仇,试问哪有新婚之夜后便老死不相往来,女方生病男方却不闻不问。
仆从急忙解释,“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性格温和,待人又和气,哪成想成婚那夜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记性也变差了,老忘事,对少夫人……更是不如从前。”
“你是说成婚之后他突然性情大变?”黎姳迅速抓住关键,
“他以前对少夫人是什么样的?”
“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少爷每日都是日等夜等盼着少夫人游历回来,专门做一些精雕的东西讨她开心,少夫人让少爷做什么便做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砰——”
突然,一个轻微的撞击声在窗框上响起,
一颗圆滚滚的石子滚落,连着“咕噜噜”几声异样声才算消停,
黎姳逆看过去,元满手里拿着弹弓,冲这边笑,
他冲仆从展示,“少夫人还会玩这个?”
仆从点头,“我们少夫人不似那些深居简出的小姐,马术、投壶,涉猎那是样样精通,比城南十里街的好些男儿都强。”
窗外树叶簌簌,被骄阳灼的发卷,
有爹娘疼,看过山高海阔,博物洽闻,怎么就想不通最后选择落脚这深宅大院,
因为爱么?
嚯,
倘若这份爱能生根发芽,冲破囚牢生出花海,她无话可说。
黎姳垂眼之际,目光忽然驻足,
发现宋青河手腕有一处不太能注意到的勒痕,她凑上去仔细端详,勒痕很细,像是被一条丝线勒过,环绕手腕一圈,若不细看多半会被人忽略。
茫然片刻,陈九卿几人匆匆赶来,
不负黎姳所望,他们很快察觉到宋青河身上的妖气,并设法进行消除,
陈九卿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咬出指头血画出驱邪咒,剩下的人负责将符按特定位置贴好。
完事后,陈九卿揩掉额头的大把汗,“这下好了,可以安排大夫给少夫人来看诊,”
侍俾根据吩咐端来了一碗煮好的莲子汤,给宋青河喂下几口后,慢慢苏醒,
“啊!”
她看见床边多了几张陌生的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几位男人,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闯进自己的居室,下意识以为是强盗来犯。
宋青河拢紧包裹全身的被子,往床脚蜷缩,几缕碎发垂至鼻尖,面色看着极为憔悴,
眼下发青,缺少精气神。
见状,侍俾立马过去安抚,陈九卿等人也退至帘后,连忙致歉。
“少夫人莫怕,几位是来府上保护我们的仙人,”
过了好一会儿,宋青河的神智清醒,不安渐渐褪去,
肩上披的被子顺势滑落,黎姳立在帘前没动过,所以看的格外清楚,宋青河单衣领口微微敞开,胸口上方遍布淤青。
宋青河咳嗽几声,干裂的唇微张,“抱歉,我失态了。”
随后身边两位侍俾为她穿衣,
韶音关心询问:“少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宋青河:“就是浑身无力,嗜睡,对什么事提不上劲。”
陈九卿在帘后侧耳听着,安慰道:“没什么大碍,少夫人只需跟着大夫吃几日药,过不了几日应该就会痊愈。”
听了此话,宋青河疲惫的脸才露出悦色,穿好衣服回坐床边,
“方便问几个问题么?”
黎姳急于步入正题,她见宋青河点头同意后,问:“近日可曾遇到过狐狸?”
床上的人一愣,“狐狸?”
认真回想了一下,摇头回应,
黎姳的眼珠子转溜一圈,继续追问:“或者说成亲这几日结识过什么人?撞见什么奇怪的事?”
宋青河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开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