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雪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了权若桉也一丝多余的情感也不显露出来。
她仍然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依旧是关怀,从容淡然的温声询问着她。
仿佛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全身上下都是落魄的权若桉不是现在的她一样。
若有所失。
江霁雪抿了抿唇,然后伸手抱住了面前身形颀长高挑的女人,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头倚靠在了权若桉的怀中。
长长的一缕馥郁香气探入鼻间,权若桉垂下眼,对上的是江霁雪漆黑润泽的双眸。
当初那只金丝雀已不再青涩,身体松软得如同陷进了云朵中。
权若桉身形僵直,神思飘渺间不知在想些什么,江霁雪见她出神的样子有些疑惑的蹙着眉头看她。
“小雪,我们的关系不应该这样。”权若桉暗忖良久,最终双手覆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将她从自己怀中推了出来。
在见到小雪的那一刻,之前所有旖旎心思,心猿意马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想重蹈覆辙,她不想她们的关系变得那么不纯粹,又或者是太过纯粹。
——指炮友或者纯建立在金钱上的包养关系。
这样所有的一切又跟七年前有什么不一样?最大的改变无非就是上下位调换了而已。
江霁雪盯着她清明的双目,见她神情认真凝重,顿时失望无比。
就算是再见天差地别了又如何?
权若桉依旧是那个权若桉。
那个勾一勾手指,一个沉下来的表情和一个凝重的眼神,就可以主导她的金主姐姐。
江霁雪背过身去,清瘦窈窕的身形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朦胧似幻,“姐姐今晚就睡二楼的客房吧,我已经让阿姨收拾好了。”
权若桉抿着唇瓣,只听她又道,“全新的,刚洗过的。”
“我这次在R城呆的不久。”权若桉说。
“那你为什么回来呢?”江霁雪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目光已经氤氲上了几分接近山色的水光。
带着质问。
她现在已经可以正面的、有资格的质问她了。
“……若水下个月就出狱了,我也正好回来处理一点旧事。”
“那这个月你都可以住这。”江霁雪声音再度冷冽起来了。
权若桉没有回答,江霁雪忍不了太沉默,又道,“若水出狱了你有什么安排?从此兵分两路还是带着曾经最贴心的心腹去另一个城市继续打拼?”
“我为若水留了一笔钱。”权若桉声音冷然。
“那你呢姐姐?”江霁雪再度埋入权若桉的怀中,双手圈上了权若桉的腰肢,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你是不是要继续在外打工、还债,过节俭清贫的日子,但话到了口中,全又变成了早些年刻在心底的卑微乞求。
“姐姐……你留下来吧,我可以养你,我现在有能力养你了。”江霁雪接上前面她不回答的话,带着哭噎说的,又是哀求的语调。
听着江霁雪有些神智不清又有点湿发自肺腑的话,权若桉神情染上一丝动容,她纤眉微微蹙起。
从江霁雪的角度去看,姐姐锋利的下颌仍然是把她显得那样冷酷无情。
让她更加心如死灰了。
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人。
江霁雪欲松开她。
权若桉眸色一暗,又陡然将她掰正面向自己,然后附身低头对着那红润的唇缱绻的点绕舔舐。
惊讶,惊喜一起闯入脑海,熟悉的软舌的滑柔进入唇间,江霁雪紧紧缠绕上她,跟上她的动作。
“……对不起。”
接吻换气度间隙,轻飘飘地三个字落入耳畔,姐姐的声音是那么冷,那样低落啊。
江霁雪捧着她的脸的手更紧了。
——
夜晚,月光明澈银濯。
她们吻别后就各自回了房间,权若桉独自睡在一个房间,房间窗帘没完全掩盖住,可以凭借皎洁的月光看见窗外的景色。
得知小雪住的环境很不错,过的也的确不算差,权若桉心里就舒坦了不少。
后面又慢慢延伸到她还不知道她的来时路是怎么样的。
在那三年中,小雪到底经历了什么?
权若桉内心残风暴雨肆虐,她想知道这三年关于小雪身上的所有事,但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问。
夜已深,半夜三更。暮春的夜晚开始淅淅沥沥的落起了春雨。
二楼的长廊上,冷不丁地站了一个女人。
月光打进,那女人更如鬼魅般,面容惨白得好似夜晚苍山顶上的一片冬雪。让人松一口气的是幸好她脚下还有道被拉长的影子。
女人穿着月白的绸面睡袍,眼眶一圈都是红的,其中还夹带着水光,她目光穿过回廊,紧紧锁在倒数第二间的房间门上。
江霁雪闲庭信步地走到那扇门前,呆呆站在那五分钟后,这才悄然推开了那扇本来就没有紧闭的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床上躺了个人。
这是江霁雪第一次见到权若桉在床上睡着的样子。
她走近了,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权若桉的睡姿很“标准”,直直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被子里面,眼底瓷白的那片肌肤之上是宛若鸦羽一样的浓密睫毛。
和以前的狂狷冷漠相比,现在的姐姐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