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明用宽大的袖子垫在何缨身下,欺身而上,将何缨整个圈在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立时将何缨包裹。
何缨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被那炽热的呼吸弄得一阵轻颤。
九条狐尾悄然化形,缠住何缨的腰肢小腿和手臂。
一对赤红的狐耳出现在绯明头顶,而他的长发,也在一瞬间变成了赤红色。
绯明用耳朵在何缨的颈间轻蹭。“……你不许生我的气。“
何缨揉了揉他的耳朵,像安抚小动物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生什么气?”
可怜见的,被人抽了一管灵气,她心疼还来不及。
她打了个哈欠,蜷了蜷脚趾。“回屋去,我鞋子都掉了。”
绯明抱起何缨走进大殿,将她轻放在床上,又回头去替她寻鞋,将那只被何缨甩得翻倒在屏风旁的鞋子提回床边。
何缨往里挪了挪,绯明褪去外袍,撩开那张被何缨揉得皱皱巴巴的小被子,将何缨抱在了怀里。
何缨伸手握住一缕赤红色的发丝,觉得这个颜色意外地好看。
等明天给他画一张。
绯明将头埋在她的颈侧,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你真的不介意?”
何缨摸着绯明毛茸茸的大尾巴,连魂儿都被勾走了,她迷茫地问,“介意什么?”
绯明沉默了好久,“茸茸的事。”
何缨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手却坚持地抚在绯明身后:“这有什么,还是你变成七八个人的样子追着我不放比较恐怖。”
绯明一愣, “你怎么知道?”
何缨困得神志不清,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绯明还没听清,她就睡了过去。
绯明垂下眼帘看向怀中呼吸逐渐均匀的女子,半晌后,爱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握住何缨的手腕,又一次含住了手腕上的伤痕。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却依然没有疏远他。
鬼界。
一栋灰败的府邸寂静地沉在黄泉底部。
此时,无数墨色的鬼影正向那宅邸聚集着。
它们钻过门缝,绕过窗户,围绕着一个男人转圈。
男人肤色惨败,他的头发很长,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依稀能看见唇边的一颗小痣。在他的身侧,一人宽的棺材里躺着一名少女。少女双目紧闭,头上顶着一对洁白的狐耳,身后露出一条长长的狐尾。
她正是涂山筱。
男人挥了挥手,整座棺材便凭空飞起,置于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上。
无数幽魂随着他的动作,一齐飞到了涂山筱的身边。
血红色的阵法大盛,幽魂身上的怨气疯狂涌入了涂山筱的身体。
涂山筱双眸怒睁,眼底已是一片黝黑。
她僵直着身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男人看向自己完美的“作品”,情不自禁地愉悦大笑了起来。
早晨。何缨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绯明照例已经不在寝殿里,何缨换好衣服,兴冲冲地跑到殿外。
远远的,何缨被一大片金灿灿晃花了眼。
她种的向日葵,终于开花了。
大片大片的金色沐浴在阳光下,骄傲地扬起花盘。
在那一片摇曳的金色之间,赤红色长发的男人覆手而立,安静地捧住一只花盘端详。
何缨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夸张地对着葵花田哇哇大叫。
绯明回眸,神色里是少有的柔软,他托住何缨的腰,把她举起来,两个人一起便被金灿灿的向日葵们包围。
正在何缨激动之时,奇怪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那声音跟什么山间精怪似的,关键还不止一个。
“参见仙妃殿下!”
她就看着一簇一簇的向日葵转过花盘,向她俯首。
……啊?
何缨:“你们会说话?”
然后她就听见这群向日葵有学有样地重复了起来。
“会!会!”葵花们得意地扭动着花盘。
何缨沉默,怪不得这一批向日葵的生长期这么长,到了仙界还是慢吞吞地不肯开花,原来不是凡物。
何缨:“那你们说,大楚兴,陈胜王。”
葵花们的口条还没捋顺:“大粗兴!岑森王!!”
何缨拿了条蓝色带,给说得最好最卖力的那一只向日葵系上以作表扬。那只葵花立刻娇羞地蹭了蹭何缨。
绯明:“……”
这六个字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怎么逮着谁让谁说。
向日葵虽然没有理论上的双眼,却十分有眼力见,能识别主人的情绪。
感受到绯明沉下了脸,他们又重复起了那句话。
“参见仙妃殿下!仙妃殿下早安!”
何缨揶揄地怼了怼绯明,“你教它们说的?”
绯明轻咳一声越过了这个话题。
“今日瑶池边有秋会,你想不想去看看。”
何缨:“人多吗?”人多就算了。
绯明:“在我身边,没人敢随意打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