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脑抽,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就被吃掉?!
回马灯般的过往在脑海里流动,祝弥眼泪忍不住滚落,天杀的,莫名其妙穿进这个世界,还死得这么凄惨,连家人朋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祝弥呜咽着,泪眼朦胧中看到巨型猎隼深渊般的裂口和猩红的舌头,任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嗡!
蓦然袭来的铮铮剑鸣自半空急转而下,蛮横而霸道,剑意森然,冰冷的杀意汹涌席卷而来,猎隼被袭击,骤然腾空直起,突如其来的风刮得祝弥浑身一凛。
恍然睁开眼,只见半空中一把澄明如镜的飞剑正与那猎隼缠斗不休。
虽说剑抢占了先机,但得势也仅仅只有他起剑的第一式。
接下来每一招每一式,猎隼仿佛都有预知,应对得行云流水。
对峙碰撞出嘭彭巨响掀翻空气,树木轰然倒塌,残缺树叶漫天飞舞,被殃及的水面狂涛大作,拍着石岸噼啪做响,四周生灵瞬间作鸟兽散。
倏地,白剑“咻”地离去,祝弥顺着剑影望过去,一道颀长的玄黑身影踏着剑,翩然而至,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是闻人语。
祝弥愣了一下,闻人语的佩剑不是黑色的吗?
“原来是躲到了这里。”
闻人语开了口,却不是对他说的。
猎隼立在树顶,发出了一连串连续的鸣叫,仿佛在释放某种信号。
叫声并不急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气定神闲”。
然而,闻人语却脸色微变,脚下利剑已然握在手中,一阵模糊残影掠过,竟已径直提剑劈向猎隼,猎隼侧身斜飞偏开剑势,下一秒翅膀就划作利刃回敬了闻人语刚刚的那一式,而闻人语似乎也早有预料,白剑横在身前格挡,与此同时迸发出强烈青光,澄然青光煜煜,黢黑翅影重重,两道刺眼光芒将整个河面分成一分为二,青与黑平分秋色。
猎隼仿佛闻人语的影子一般,照搬明剑所有招式,并且剑意越凶猛,猎隼迸发出的法力也越强烈。
一剑一隼,你来我往,难舍难分,争不出高下。
饶是祝弥这种门外汉也看出来了不对劲。
猝然一记爆裂声暴起,闻人语没有避开攻击,任由着煞气十足的羽刃划作锋利的剑锋,猛烈地刺向自己,而猎隼似乎被他的举动所惊,顿了一息。
闻人语面不改色受了几下攻击后,手中明剑爆发出的青光,耀眼夺目。
天空中一道残影飞掠闪过,“呲”地一声,白剑刺进了猎隼的胸膛,巨型猎隼的身形乍然收缩,变成拳头大小的一团黑色,随着纷飞的鲜血一同歪七扭八地坠落,啪地一下摔到祝弥肩膀上。
而后又顺着胳膊滚进祝弥手中,细小的爪子紧攥着他的中指,窝在那里,不动了。
祝弥:“……”
半秒后,祝弥狂打五百辆空气出租车。
然而小鸟就跟长在了他手指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闻人语随即飞了下来,停在他面前。
躲在巨石后的祝弥仰起头来,颤颤巍巍竖起中指,“……能帮我把它弄下来吗?它该不会要把我的手指头吃掉吧?”
猎隼缩小的鳞爪,牢牢锁住了祝弥那根细白的手指。
本可以用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逃走,但是……
它用来跟祝弥求偶。
固执、不惜代价,并且愚蠢。
即使与它同根同源,闻人语仍然感到费解,眼中轻蔑一闪而过,他转眸看向大惊失色的祝弥,“不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弥简单说了他离开自己是如何被打晕,到再次醒来看到猎隼如何跟它搏斗,再到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闻人语心下了然,祝弥一介凡人,当然没有办法打开祝家后山结界,只是没想到祝家竟然要对祝弥下死手,同时对祝弥口中描述的,妖物觊觎祝弥已经好几日感到诧异。
祝弥攀着了一下闻人语的大腿,借力爬起来,对着闻人语打结的眉头露出抱歉的神情,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跟跟死了一遭有什么两样?!
“这是什么东西啊?”祝弥站了起来,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追杀它?”
“心魔幻化而成的妖兽。”
所以肮脏、丑陋、不可理喻,与他如出一辙。
“谁的心魔?”
“我的。”
祝弥神情凝滞住,刚燃起来的一丝感激之情没两三下就啪唧啪唧地灭了。
闻人语这个扫把星!瘟神!灾祸!
“你快把它弄走……”
“你等它醒来再说。”
心魔幻化成的妖物不死不灭,这种妖物只能被压制、被弱化,只有心魔的源主死去,妖物才会随着湮灭。
祝弥手上的猎隼,此时和平常的灵宠没有太大区别。
“醒来之后用什么办法可以将它弄走?!”祝弥崩溃。
闻人语淡漠地瞥了一眼,办法自然是有的。
妖物沉睡之前还在跟祝弥求偶,醒来之后只要祝弥答应它的请求,它自然就会松手。
只是它是出于自己体内的魔胎,时机一到,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倘若祝弥答应了嫁给它,那和祝弥嫁给自己的区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