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骄背完一篇就不想背了,坐回去吃饭,“太热了,互相说说思路就好了。”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换了思路。
“你的思路比我清晰多了,这就强过我了。还猜对了题,那就是必中了。”
谈远笑道:“什么必中,还有两场呢,只怕乐极生悲。”
“这样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应验了怎么办?”吴骄有些迷信。
“曾叔平像你一样,早早洗完,又捧着他的书看,下一场不过考些判语、诏诰,他是一刻也不肯放松。”
谈远看吴骄挺放松的,他是打算临阵磨枪再看半天,还是补觉要紧,他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不知道下一场能不能看到。我先回去了,有事直接找我。”
谈远合上了门,转身回去,快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娘却在自己房门口等着,有信给他。
还没接信,他心里就奇怪起来。能给他寄信的人,谁不知道他要乡试,科举是最要紧的,哪怕是龚大哥改良了铅笔也不许来信。
“远兄亲启。”原来是他!
“远哥儿,这是谁的信啊?”金妮儿觉得这信不一般。
“没什么,娘,您早些睡吧,我也要睡了。”
谈远关上门,拆开信,原来这是三皇子的信。他听说龚子传搞出了墨笔,很感兴趣,说千万给他几支。
谈远想了想,把信塞到枕头下。现在要一鼓作气乡试,他才没功夫给龚子传写信帮三皇子要自己的东西。不如压一压,等到九月放榜的时候,或者龚子传改良好了墨笔,随信一起寄过去。
用冷水擦身,又没有野猫嚎叫,还可以尽情睡觉,谈远当晚睡得很好,辰时醒了,神清气爽。
看了会儿第二场要考的,又准备了新干粮,玩了会儿,转天就是第二场了。
早早排队进去,又是一番搜检。让谈远有些惊讶的是,竟然查出了几个夹带的,当场就拿下了。
“冤枉!我冤枉啊!”
走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竟然还有侥幸的?!谈远同其他人一样,对着那几个作弊的,怒目而视。
但还有人只低着头避暑不管,还有偷偷溜出了队伍的。
第二场第一天,考的是论和实务文书。
议论的竟然是王安石变法!
谈远稍微有点慌,他没想到会考这个,只记得三年前刚入书院的时候,杜先生似乎说过。
现在官场环境宽松,谁想到会考这个,估计不止是他,有一个算一个都想不到。
不管这个,看下一个。下一个简单,要模拟司法判词,是一桩田宅纠纷案。
这种判词都有模板的,背就好了,不过谈远不会按照模板来,那样太不出彩了,拿不到红圈。
在谈远拿到这两题的时候,贡院上千考生都拿到了这两题。有人趁着开考的锣鼓声,小小地叫了一声。
这篇论,在考生里掀起了看不见的巨浪。本来他们以为二场只是凑数,应付就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绞尽脑汁地回忆,思考。
休息那天,吴骄只翻了几页书,现在看着题目,他只想砸砚台。
“刚进书院那会儿,杜安好像说过?龚子传也聊过?”
吴骄想着,心安了不少。可心里不免有些嫉妒,谈远肯定是很从容了。
谈远认真写完判语,又盯着变法两个字看,好像能看出花来一样。
到底,是谁出的这题目啊!要是判断错了,不入考官的眼,还怎么中!
怎么不论唐玄宗汉武帝,他会写啊!
心里抱怨了一阵,谈远拿出水喝。喝完水,他细细地想:隆景帝虽然此时算是年事已高,但离死还远,可能是他在测试举子,为儿子铺路。也可能是不想有头铁的举子去骂他,先卡几年。
又或者兼而有之,是哪个呢?
主考官必是明白皇帝心意的,可是这次“忠臣”“奸臣”都有,皇帝偏向哪方呢?
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是去一切,谈远压力太大了了,拿不定主意,可有人早拿准了主意。
谈远侧方有一个俊秀书生,他只略微想想就明白,皇帝定不喜变法之人,所以一定不能赞同变法。那些赞同的,不管前面如何,都是过不了了!
也有人觉得,皇帝这是为皇子铺路,皇帝迟早要立储,一定要偏向变法,但要模糊着说。
不管怎么想,早有主意的至少写得舒服。更多的人,信息不足,纠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