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言点头,韩予强笑了一下,退后半步,说:“媳君先走吧”。
而后,他看着姜宝言去的背影,叫来了立强。
姜宝言到芸香阁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洗漱。
中午吃得多,她不打算吃晚饭了。最主要还是她怕沈习之不同意换,得先去占床。
而这种举动,无疑更令沈习之误解。
她一来就直奔卧房,还能是什么意思?
她在卧房待了多久了?现在里面该全是她的味道了吧。
沈习之一时有些发憷,他怕自己会有比白日时更大的反应。
沈习之踌躇半天后踏进卧房。
屏风上搭着几件脱下来的衣裳,脚踏上摆着一双丝履。
床帏垂下,中间露出一双莹白的脚,脚的主人似乎正跪在床边翻腾着什么,随后缩进了床帏之内。然后一声“扑通”闷响伴随着大松一口气的叹息,是人躺下的声音。
沈习之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突然觉得,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
但他又想起了大哥说的话。
“在外,女人永远是主,但在床上,也不总是如此。床是男人唯一能翻身的战场。”
沈习之脑中一片混乱,这时床帏间忽然探出一个脑袋。
两个人都是一惊。
姜宝言铺完床想看看沈习之进屋了没有,本来就心虚,没想到一伸头就看到一个人,顿时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沈习之则是脸上慢慢浮起潮红。
“我天!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姜宝言定睛看到是沈习之,朝窗下一指说,“我已经帮你铺好床了,不用谢。”
沈习之顺着姜宝言指的方向看去。
窗下,他的被褥和枕头,都铺在窗前的罗汉床上。
“妇君……让我睡在那儿?”他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我可是说了,我要睡床。”姜宝言看见沈习之的表情,有种翻身做主人的爽感,差点忍不住露出笑来,“那里怎么了?我睡得,你睡不得?”
原来是这样。
不用和姜宝言同床共枕,明明是件好事,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还觉得……很沮丧?
又是一阵幽香袭来,打乱了沈习之的思绪。
是了,如果这样,那他好不容易决定豁出去的内心战算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姜宝言的宠和爱,也已经做出了内心的妥协,他便不会任由姜宝言冷落他。
沈习之问:“妇君这是何意?”
姜宝言拢了拢下巴处的床帏,说:“是给我自己争取公平的意思。”
“我从不曾要求您睡罗汉床……”
“你也不曾提出让我睡床上啊!”姜宝言打断沈习之的话,“就像现在,你看出我不愿意和你一起睡,难道还偏要挤过来?至少还没用你自己铺床,比我以前……”
“为夫从没有不愿意。”
姜宝言微张着口,有一瞬间的呆愣。
沈习之走上前来,姜宝言连忙伸手阻拦:“你不要过来!”
她的手从床帏之间伸出来,衣袖被撸到上臂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
沈习之从踏入门内的那一瞬就不再正常的心跳,此刻更加杂乱。
他站住,垂下眼睫,声音略有些嘶哑:“只有妇君不愿意。”
姜宝言看见他又露出了那副委屈的表情,心里已经满是问号了。
他要干什么?如果是以柔弱制强横,这也太兵行险招了吧?他就不怕真会失身?
毕竟如果是原主在这,肯定就欣喜若狂地把他办了。
“好,就算你没有不愿意,可你也没说过愿意啊。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睡罗汉床是尊重你的意愿。”姜宝言说,“那现在,我可是明确告诉你不愿意了,难道你准备把我赶出去?”
沈习之抬眼看向姜宝言,眼睛里充满受伤:“妇君果真是厌弃为夫了。”
姜宝言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唱哪出戏,干脆说:“不是,我是来癸水了,所以想一个人睡。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她合上床帏。
她都这么说了,这下他总没法道德压制她了吧。
沈习之看向床上,床帷外的轻纱轻轻摇荡。
她为什么扯出这荒诞的谎言来拒绝他?
莫非,她其实不是受韩予的要挟,而是真的只要他而已?
她真的爱上韩予了,并要为他守身吗?
莫名的愤怒和体内躁动的欲感令沈习之烦躁不已,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大开。
凉风能吹走房中的气味,却吹不走他心中的压抑。
就算爱上别人又如何?
只要他用点方法,姜宝言依然会再次爱上他。
蔷薇院中。
韩予趴在床上,那上面充斥着姜宝言身上的气味。
氤氲而引他躁动。
如果她一直都不曾给过他温存,也许他也不会如此难受。
可他现在已经知道被姜宝言在意的感觉,他已经知道,哪怕只是在她身边待着,都会觉得非常庆幸和喜悦。
韩予才真正地开始了忮忌。
因为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沈习之这三年享受到的,到底是怎样美好的感觉。而这样的幸福,沈习之还在继续享受。
这令韩予生出一种怨恨。如同属于他的幸福却被沈习之偷走般的怨恨。
直到第二日早上,立强回来汇报情况,他的阴郁情绪才稍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