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叙伸出手去,想着抱一下吧,好像不太合适。
帮着擦个眼泪吧,口袋里还剩的半包纸巾压根不顶事儿。
难办啊。
喻鑫哭得脑仁子“嗡嗡”的,隐约感觉到有只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还有两句低语——
“哭吧、哭吧。”
等一下。
是不是听错了。
喻鑫抽出一小绺脑细胞试图思考,觉得一般人这时应该说“不要哭”才对。
甭管她是不是听错了,既然他这么说了——
其实闻叙想的是,眼泪是一种很好的释放方式,只要可以释放,情绪就还有救。就像气球,光吹气不放气迟早会炸。
但他确实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在其乐融融的市民广场上,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唯独这处在哭。
她不仅自个儿哭,还哭累了靠在他肩膀上哭,手闲得没事儿抱着他胳膊哭。最终体力不支眼看要倒他腿上,鉴于那个地方多少有点不合适,闻叙不得不抬手扶着她脑门,重新给她按回了自己肩膀,并分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背,牢牢将她固定在自己臂弯里。
做完这一切,闻叙长松一口气。
他还是疏忽了,能四处造谣是自己女友的姑娘,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不如一开始就抱抱她,然后闭嘴就行。
这是喻鑫有生以来,哭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刚出生被护士打屁股那回,哭得都没这么激烈。
到最后她哭得口干舌燥,挺直背脊试图起身,挣了两下才从闻叙怀里挣脱,一开口就是:“你有水吗?”
“……”闻叙看着她沉默少顷,“哭渴了?”
喻鑫点点头。
闻叙想想,牵着阿拉斯加起身:“走吧,刚好我也渴了,买点水去。”
站在广场附近的咖啡店内,看着令人咋舌的价格,喻鑫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渴死。
她眼神乱飞,故作若无其事道:“你买吧,我现在已经不渴了。”
“是吗?”闻叙看起来有点困扰,“第二杯免费,我喝不了两杯怎么办。”
“真的?”
“嗯,帮我分担一杯。”
虽然不知道店内哪处写着这个活动,但对这种看着很高档的店,他肯定比自己了解得多,她还是少问少露怯。
最终,喻鑫端着一杯甜饮料,闻叙端着一杯黑不溜秋的咖啡,走出了这个莫名让她很有压力的店。
作为对在门口耐心等候的Milo的奖赏,闻叙蹲下身,喂给它店里送的宠物奶油。
大概是阳光的作用,闻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何其温柔。面对这位吃相不太检点的大家伙,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先耐心地帮它擦擦沾满奶油的嘴周,再收拾自己的手。
有一瞬间,喻鑫觉得这个世界真好。
虽然闻叙喂他自己的狗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但她就是觉得,真好。
她的目光太直白,就这么和扔完垃圾回身的闻叙撞上,他倒也没说什么,随手指了处位置:“坐会儿。”
Milo得令,第一个坐了下去,喻鑫莫名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只,乖乖在他对面落座。
“还哭吗?”
面对落座的第一句话,喻鑫笑得很尴尬,摇摇头:“不哭了。”
“还渴吗?”
喻鑫又摇摇头:“不渴了。”
“那这回可以和我说说了?”
一句话,把那些糟心事儿统统拉回了她的脑海。
但大概刚刚真的把眼泪哭干了,喝下的水还来不及补充到泪腺,这会儿,她余的只有愤怒。
喻鑫发誓,一开始她是想好好克制自己的。
但没一会儿,她就越说越气,忍不住手舞足蹈,还绘声绘色玩上了角色扮演。
说到最后,刚刚润湿的喉咙又渴了,喻鑫“咕噜咕噜”又开始喝水。
放下杯子她才反应过来,闻叙全程没说一句话。
他就像台下的观众,在看一幕超烂的话剧,谢幕后连掌声都不愿给半点。
“还有吗?”观众终于发声了。
喻鑫摇摇头。
“那走吧。”闻叙起身一手拿着咖啡,一手牵着狗。
喻鑫迷迷糊糊跟上他:“去哪儿?”
“去带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