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见姑娘已经坐在妆镜前,对着外间的婢女挥手,让她们准备香露净手,还有调配好的珍珠脂粉。
“姑娘可是想在府中走走?”
谢晚泠摇头,精心挑选起首饰:“不,我要去琼星坊。”
连翘的手顿了顿,试探道:“老爷说了,让姑娘待在府中好生养伤。”
谢晚泠听着心中火气上来:“是吗?我偏要出门,父亲要不就打死我吧。”
大白日的,姑娘都说上“死”这种字眼,一看就被气的不轻。
连翘和芫荽再不敢多问,替姑娘穿衣、盘发。
谢晚泠身着羽扇豆蓝的对襟褂,银朱色留仙裙,珍珠八宝的镂空簪朝侧门处走去。
守门的小厮本在躲懒,可定睛一看,发觉是大小姐,连忙把手中打牙祭的瓜子一揣:“大小姐。”
连翘上前一步:“大小姐要出府,你们去吩咐马房备马车。”
两个小厮“扑通”跪在谢晚泠的身前:“姑娘,老爷说了,要您待在府中,您……您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们了。”
谢晚泠摸下发髻,轻笑一声:“你们尽管去,父亲不会责罚你们的。”
芫荽也上前,把地上的两人捞了起来,顺便在他们的手中塞了银子:“大小姐许久都没有出府,不过是去看看铺子,老爷知道又会多说什么呢?反倒是一直站在这,等夫人晓得……夫人对大小姐的疼爱,两位哥哥,也都是知道的呀。”
门房小厮对视一眼,收了银子,不敢耽搁去了马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送大小姐上了马车。
很快这消息就传至沈瑶嘉和谢珅的耳中。
两人正坐在一处,说着今年夏日庄子上的事。
谢珅气的半死,拍桌道:“你瞧瞧,她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沈瑶嘉没理会谢珅,捏住帕子,挥手让周嬷嬷近身:“你派人去趟定远公府,就说……约在揽月楼吃酒,顺道去琼星坊,也同阿泠说一声。”
周嬷嬷立刻明白沈瑶嘉的意思,反倒是谢珅不大懂。
沈瑶嘉努力温和的说:“老爷不是为阿泠的婚事发愁,今日阿泠出府,是个好机会。”
再不管谢珅追问的眼神,沈瑶嘉施施然进了内室。
……
谢晚泠在琼星坊看了账册,又把同兴源镖局的契纸,盖上私章,给了秋嬷嬷:
“您盯着他们办事,我才安心点。”
秋嬷嬷失笑:“姑娘器重奴婢,我怎能让姑娘失望,夫人约姑娘去揽月楼吃酒,快到端午了,街上可是热闹,姑娘快去瞧瞧吧。”
谢晚泠脸上也挂着笑意起身,坐上马车到了揽月楼。
揽月楼是上京第一大酒楼,高三层,站在上头可以把京城美景尽收眼底。
马车停下,连翘和芫荽扶着姑娘,掌柜亲自迎了上来:“谢大小姐到了,谢夫人已经在三楼的雅间等着姑娘了。”
谢晚泠由着人带路走上木梯,没觉着有任何不对,若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大抵就是今日掌柜,实在太过热情。
她没多想,难得出府一趟,又能和母亲一道在揽月楼用晚饭,她自然高兴。
然而,当小二殷勤推开门,充满野性的气息朝谢晚泠扑面而来。
贺琅缙身躯高大,今日换件窄袖衣裳,臂膀被勒在衣袖中,彰显他孔武有力。
徐徐转过身,贺琅缙身躯高大,盖住他身后闪烁的烛火,面庞明暗不定。
谢晚泠脚步顿住,连翘和芫荽也看清里头的场景,原以为姑娘要走,没料到姑娘冷静的说:
“你们在外头等我。”
两人替姑娘关上门,面上带忧地守在门外。
谢晚泠闭上眼又再度睁开,罢了,总是要见的,今日说清楚才成。
贺琅缙见到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叹口气,俯身拿起杌凳,挪出些许距离。
“听母亲说,你病了有些时日,今日可好点了?先吃饭吧。”
谢晚泠听他的话,恨得牙痒。
贺琅缙此时云淡风轻,对前世一句解释都没有,他倒是说的出口。
用饭?她都气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