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是吉兆,自然是好的。”
陈枝意笑意变深,再度看向贺琅缙,又看眼自己的夫君贺慎思,父子两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意又变淡不少。
谢晚泠和几个妹妹都将陈枝意的话听得清楚,谢晚姝眸中光亮出现,朝着谢晚泠投去笑意,谢晚汿则是撇嘴。
谢晚泠仍是没从贺琅缙的身上回神。
这会他背对自己而坐,谢晚泠能清楚看见他宽肩紧绷,放于别人身上的衣衫或许书生气十足,可穿于贺琅缙的身上,就多藏几分野性。
谢晚泠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知晓的最为清楚,他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是如何牢牢按住她,又是怎样强劲的腰身,如铁一样,推也推不走的深深朝里头埋去。
每一寸的地方都被他强力侵占,谢晚泠虽说没反抗成过,可不得不说,与贺琅缙做夫妻,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思绪,谢晚泠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所以今日,贺琅缙究竟为何会来?
谢晚泠哀怨地看向贺琅缙,以他的性子,想必对他们二人的婚事也是不满的,来便来吧,该说的话,总归是要说的。
陈枝意已然发话,贺琅缙马上便要从小厮的手上,接过放有金钗的木盒。
谢晚泠猛地站起身,惹得几位妹妹也跟着她站起来。
谢晚汿最是不解,捂着心口:“大姐姐,正厅都是人啊!”
谢晚泠却直接越过她,朝着正厅处走过去。
一直走到贺琅缙的身后,隔着屏风,直直地看向谢珅:
“父亲,女儿无才无德,不堪成为公府妇,这门婚事,还请父亲另选旁人。”
正厅先是一瞬的死寂,而后便有一道茶盏砸落在地的声音。
谢晚泠没有抬头,却清楚感觉到头顶之上有道目光。
眼前是贺琅缙高大的身躯,他站起身,回头看向谢晚泠,向来平静的眼眸中,多了些难以相信。
一个念头随着茶盏落地,乍然迸开于心头。
重回这一日,他记起没有亲去裕安伯府,晨起就寻了父亲和母亲,与他们一道来。
手背绷紧按在圈椅上,上头青筋迸张,不敢相信方才他听到的。
贺琅缙摔完茶盏,谢珅更是气得抬手就砸了茶碗:“你这说的什么话!”
沈瑶嘉不顾身边站着的陈枝意,绕过屏风,把谢晚泠护在怀中:“阿泠!”
所以这孩子,一见到她就不大对劲,是想要退婚?
但这可是圣上赐婚,如何能轻易废除,怕是谢家不想活了。
谢晚泠直直抬头,正巧看见贺琅缙从未有过的,不解目光。
登时,她心中多了一个想法,想去确认,又有些不敢。
稳住心神,谢晚泠迎着厅中众人的目光,对着谢珅道:“女儿尚有自知之明,愿意伴青灯古佛终身,家中不止有我一个女儿,定会有人比我更合适。”
谢晚汿乍听见,眼睛发亮,但很快又回过味来,大姐姐多伶俐,倘若嫁给贺五爷是好事,她怎会不嫁!这么好气她的机会,谢晚泠哪里会轻易让出来!
“混账!”谢珅气愤不已,顾虑着身边的定国公,“你是今日没醒,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定国公向来话少,可此时也不得不出来说话:“伯爷莫恼。”
陈枝意也跟在后面说:“阿泠向来乖巧懂事,定是缙哥儿做了什么,惹得阿泠不悦。”
狠狠拍了一下贺琅缙,陈枝意瞪了眼他,这才使得贺琅缙回神。
二人隔着屏风相望,迎面碰撞,谁都没有开口。
暗涌翻滚,有着他们两人才知晓的情动,贺琅缙身形僵直,谢晚泠没有退缩,却让她腿软身烫。
难以躲开的视线昭示此刻二人不同的心境。
贺琅缙紧紧盯着谢晚泠,谢晚泠也不遑承让。
四目相视,上一世的种种回忆,隔着屏风也涌动在脑海中。
贺琅缙悟出她眼眸中的坚定,细长的双眸从未有过这般决绝的时候,她一向娇俏,与自己成婚后,那股灵动也没散去。
男人都不能免俗,他一向享受谢晚泠带来的乐趣,哪怕她没那么的贤淑,总有些脾气在,可这般过日子,才散去天天待在军营中的肃穆。
他们二人做了三年的夫妻,这三年除开小事,谢晚泠与他称得上志趣相投,旁人眼中他们也恩爱,然而今日,他竟听见谢晚泠说,她要退婚!
原来,方才的猜想,不是假象。
谢晚泠先一步承受不住挪开眼,贺琅缙的视线太灼烫,只看到都让她身子发软,难以招架。
指尖狠狠掐住手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直至这时,他们才终是确定一事。
他/她与自己,都重活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