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明明是炙热的夏季,温霜降却像是陡然被人扔到了冰天雪地,冷的浑身都在打颤。
心上也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寒冷的风顺着那条口子呼呼吹进来,吹的她心口空荡荡的疼。
后来温霜降想,肝肠寸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以至于那一瞬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迟渡,她没回包厢,在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又折回了洗手间,像落荒而逃。
输的一败涂地。
洗手间的隔间里,花了很长的时间,温霜降才把眼泪倒逼回眼眶里,才整理好碎掉的情绪。
盥洗台前,她掬了水扑在脸上,等自己哭过的样子终于不那么明显,然后抬脚回包厢。
那天再往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温霜降不太记得,她只是带着麻木的笑,应付完了那场不知所云的聚会。
那晚也是第一回,在迟渡吻过来时,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对他说累了。
迟渡盯着她看了很久,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入睡,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温霜降知道,有些东西再回不去了。
现在,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黑暗间,闭上眼,温霜降就感觉有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划过鼻梁,坠入枕巾,打湿了她喜欢迟渡的岁岁年年。
那晚的后来,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被困在一座名为迟渡的囚笼中,找啊找啊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出口。
那座囚笼好黑,黑到她窥不见一丝天光。
她在那座囚笼里跌跌撞撞跑了好久好久,最后却也只是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如果说之前舒漾跑来找她说的话是叫她陷入心神不安、患得患失的开始,那么那天迟渡同褚绪说的那句话,便是叫她彻底清醒,看清一切的开始。
可面对迟渡,她总是有太多不舍。
哪怕如此,也没能狠下心来,同迟渡说出那句离婚。
只是那天之后,温霜降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不再每天陪迟渡一起吃早晚餐,周末时也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偶尔他们终于有空坐在一起,也总是沉默。
连迟渡也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
有天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迟渡习惯性的把玩着她的手指,问她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温霜降没说话。
有太多话堵在胸口,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渡见她不语,便又提议要不然这周一起出去玩一趟放松放松。
他以为她只是压力太大。
温霜降也就没解释,只那么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这趟出游,终究是没去成。
周五晚,两人正在收拾明天出游要带的东西,迟渡手机忽而响起来。
响了几秒他才接通。
接通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迟渡的表情倏然难看下来。
神情淡漠的应了几句,挂断电话,他有些迟疑看向温霜降:“抱歉,有点工作上的事,我现在可能要出去一趟。”
工作上的事。
放在以前,听到这几个字,温霜降绝对不会怀疑。
现在,她却像是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刚刚电话里的事,是不是同舒漾有关。
可脑海中思绪转了几个来回,温霜降终究还是没拦着迟渡。
即便拦住他的人,也拦不住他的心。
没意义。
于是她攥着手中的衣服静了几秒,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朝迟渡点了点头。
迟渡很快离开,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温霜降扭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这个时候迟渡去找舒漾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她拿着衣服的手垂落下去,很久都没再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浑身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麻木,温霜降才擦了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收拾东西。
她把那些装进行李箱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又一一放回原位。
尔后,如同终于作出什么决定,坐在床上开始静静等待。
她猜,明天这场出游应该不会继续了。
而有些事,好像也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再拖下去,或许只会叫自己更难受,更难堪。
倒不如,来个痛快。
迟渡再回来,已经是凌晨。
温霜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夜深露重,迟渡站在门口,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一股淡淡的医药水味道,顺着他的方向似有若无的飘来。
她眨了眨发红的眼睛,良久,终于开口道:“迟渡,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