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眼睛和耳朵’……哈,要吓你们还真不容易。”
他伸了个懒腰,大步走在前面。金发上的一绺呆毛随着他的步伐晃来晃去。
他继续说道,“怪不得离这么远——真羡慕你们心灵学者。”
嘴上说着羡慕,语气却像在沉思其他的事情,完全听不出他有什么羡慕。
“那你为什么也离这么远?”
对方回头,“我?我当然是在……”他故意大喘气,但看到颂白时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波,不禁轻轻笑了一下,“问都问了,你好歹也配合一下有些好奇啊。”
自顾自笑完之后,他语气忽然低了下去,快速说完了下一句话。
“……我当然是在看他们变戏法。”
他又超过了他,颂白时抬眸望向他的背影。很难说他的话里到底是嘲讽还是落寞。
“颂……颂白时。”
路口处的那个黑黢黢的影子站了起来,转到了路灯下,面对着他们。颂白时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他认识她,是班上的另一个学生。
“哼哼,又一个心灵学者。看来你们有事要聊,老年人就先回去睡觉啦。”
瑟尔夏的一头长发更偏于深棕,美丽的卷发在灯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她的表情却有些胆怯。
金发少年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经过她时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很优雅地对她行了一礼。
“你好,女士。我是变戏法的。你能收下我的花吗?”
……怪人一个。
然而内容如此的荒诞不经,他的语气却从容严肃。
年轻人的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外形看起来是一朵雪灵花,然而仔细看,却发现它的花蕊是一片潋滟的金黄,而非一层冰晶般的绒片。
瑟尔夏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看到对方纤长的手指捏着绿色花枝,然而一股浓郁的甜香却弥漫在周身。那不是小雏菊的味道。
她顿了顿,明白对方和她一样来自北境。于是她温和地微笑,接过了“花”。
“谢谢你的礼物,朋友。”
“不客气朋友,希望你在学院也能过得快乐。”
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向后大力地挥挥手,“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变个戏法吧,小孩。”
颂白时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情绪复杂。他看到瑟尔夏低头望着手里的花,表情有些难过。
“在我们北米尔,白色雏菊的花语并不是只有快乐。”
还有离别。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抬起了头,“我、我是在等你,我有话想跟你说。关于……新生试炼场。”
心灵学者的交流甚至可以不需语言。精神力的交流本身就是很好的加密语言。
原因并未对外公开,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他们只知道试炼场内发生了变故,有学生因为变故死了。但他们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
瑟尔夏的棕色眼眸也像小鹿一样圆圆的。她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想借此给自己一些勇气。
【如果我没猜错,场内出现了S级突变种……而且跟它对抗的是你,对不对?】
旁边有人,附近的区域有人。这是颂白时早就感知到的。当时那些人没有受到S级意志污染的侵袭,恐怕还要感谢这个女孩。S级突变种的危险可不仅仅在于物理上。
【是我,但……】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猜到了多少。他不觉得告诉她日月落的存在是一件明智的事。
日月落,病人告诉他们,她的名字是日月落。
因此他缄口不言。
【我的灵素并不出色……但是我觉得自己有一项特殊的能力,我似乎可以从混乱的意识里,找出不和谐的因素。】
【你指的不和谐,与突变种有关?】
【是的。很陌生……但我知道不属于学院。】
看来她已经发现了黑衣人的存在。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眸光轻轻一颤。
【从地底。我可以……我觉得,我或许能够顺着这种不和谐的气息,找到源头……】
颂白时看到她的眼眸重新变得恐惧。但她依然尽量平静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但是我不确定……学校是不是不想让学生参与进来?他们也没有告知S级突变种的情况,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老师……】
【不。他们更想要的是真相。】
……
送别仪式之后,贯众·悬率先回到了龙舌兰大楼的宿舍,达希尔嚷嚷着说他肚子饿了,自己跑去了食堂。
他打开灯,宿舍没人。悬大咧咧往床上一坐,目光却忧虑地投向了那个一年级学生的床铺。每当他深思时,眉心就会皱起一层深深的褶子。
现在他的眉头就有这么一道褶子。
他们那个性子柔弱的新室友在新生试炼里被吓坏了,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抖得像患了风寒。但他却说自己没事。
他现在不在,想必还从黑森林没有回来。不知道看到那些不幸的逝者,能不能让他稍微鼓起些勇气……
悬忽然尖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