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王宛如几人进来也没抬眼。
还是王宛如主动上前,“嫂嫂,这些日子辛苦你和大哥了。”
女子这才回头,她虽柳叶弯眉,可面相却并似大多女子温婉柔和,眼神带着些犀利和精明,一双三角眼拉扯着,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都是一家人,应该的,谁叫我们夫妇二人离的近呢。”
林妙仪睫毛微垂,这位应该就是舅母苏陌了。
一路上,王宛如也曾与她介绍过王家的关系。
王老夫人早逝,王老太爷一个男人把一双儿女养大,并未再娶,实属不易。
舅舅王彦怀,儋州通判,与王老太爷一同在衙门做事。
舅母苏陌,出生于商贾之家,家中富贵,为求的官家庇护才嫁给王彦怀。
林妙仪扶着王宛如走近床边,就见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双眼紧闭,脸颊消瘦,面色暗黄。
王宛如红了眼,牵起老人的手,哽咽着问道,“不就是心疾吗?以前父亲吃两幅药也便好了,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
“原本是夜里摔了一跤,幸亏下人们发现的早,本无大碍,可没想到又突发心疾,如今已换了好几个大夫,哎……”王彦怀唉声叹气。
转身却突然看到王宛如身旁站着的青色衣衫女子,气质清冷,与王宛如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激动,“这……这是楚楚吧。”
中秋时王家便收到信件林妙仪回到了林府。
本来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没成想如今就见着了。
“舅舅,舅母。”林妙仪恭顺的对着王家夫妇二人欠了欠身。
苏陌这才抬起眼皮,她点点头,在林妙仪身上上下打量。
林妙仪的事是王彦怀跟她说的,让她保守林妙仪多年在王家的秘密,她倒是无所谓,还能落个好名声,毕竟没人会在意她们王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养着一个侄女,也不过是平日里说话注意些就是了。
不过今日看来,这林妙仪常年在外,倒是养的还不错,样貌气质也算出众。
王宛如眼眶却再次泛红。
林妙仪轻声安慰,“外祖父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王宛如点点头,用手帕抿了抿眼角。
王彦怀也在一旁说道,“我已经托人请了丁大夫来,估计今日该到了,他医术高明,若他在,说不定还有转机。”
这位丁大夫王宛如也知道,曾是王老太爷的挚友。
只不过听闻他很少在儋州,如今能赶来,她也松了口气。
林妙仪见王彦怀面色也有几分疲惫。
斟酌一下,主动开口,“如今我和母亲来了,舅舅舅妈你们也去歇歇吧,外祖父这里不必担心。”
王彦怀本想推辞,却被苏陌抢了先,“还是楚楚懂事,知道心疼人,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就拉着王彦怀一起走了出去。
林妙仪并未在意她的小心思,与其大家在一起自怨自艾,不如养精蓄锐。
她吩咐兰絮打点水来,打湿了手帕亲自为王老太爷擦拭。
王宛如看着不免心疼,“楚楚,这些事让下人做吧。”
林妙仪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她将王老太爷的脸和手仔仔细细的擦拭,又将他侧过身子,擦脖子和后背。
林妙仪是做惯了的,以前道观里也经常会救助一些饥民或者没钱治病的患者。
王宛如大病初愈不宜操劳,她做这些权当是替王宛如尽孝。
过了半响,林妙仪也做的差不多了。
下人来报,“夫人,丁大夫来了。”
王彦怀与苏陌此时也一起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褐色麻衣的白胡子老大夫。
他将手指搭在了王老太爷的手上。
面色沉重。
良久,他才缓缓收起脉枕摇摇头,捋了一把胡须,“王兄本就年事已高,老夫也回天乏术,你们——准备后事吧。”
王宛如一听双腿顿时就软了,林妙仪忙在一旁扶住她,只见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王宛如拉住丁春阳的衣袖,失声痛哭,“丁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父亲吧,一定还有办法的!”
丁春阳摇头不语,他与王老太爷相识一场,并非他无情。
而救与不救,早就是非人力所能为。
死亡原本就是这世间最公平的事。
他摆摆手,起身收拾药箱,“这几日你们也请了不少大夫,结果应该也早都知道了。
又何须强求呢。”
他说的对。王彦怀这些日子寻医问诊,早已找了许许多多的大夫,几日前便知道了这个结果,他反倒更容易接受。
只是王宛如……十年与父亲未见,却不曾想竟是最后一面。
而身后站着的林妙却从话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何须强求?
她将王宛如扶到椅子上,上前一步,按住了即将被合上的药箱,看向丁春阳,声音轻柔,“若我们非要强求呢?”
丁春阳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王宛如看出了他的迟疑,也立马追问道,“丁大夫可是还有其他法子?”
丁春平叹了口气,良久,才合上药箱转身,他犹豫再三,终是开口,“若能找到灵犀草,或可有一线生机。”
灵犀草?
林妙仪的心里蓦地一动。
丁春平又像是后悔般,“哎,这种方法老夫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从未有人用过,何况那草药生长在十万大山,极其难寻……”
“我去!”一个干净有力的声音自门口传来。